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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城市的雨,比以往来得更大一些。虽然才七月中旬,可是雨水忽大忽小一宿没停,让人提前感受到了些许属于秋天的凉。
今天江歇没有开车,司机把他放在门诊部前的停车场。下了车,穿着蓝黑色风衣的他,撑着黑色长柄伞穿过雨幕。
走过门诊部长长的走廊,路过绿化带,江歇来到住院楼,把伞挂在入口处的伞架上,提着公文包坐上电梯。
今天是马方综合症患者前来会诊的日子,他特意早来了些。
当他进入本以为空无一人的办公室,没想到温琅竞然比他到的还早。
穿着白衬衫的温琅,搭配一条到膝下五公分的牛仔裙,脚上穿着蜜蜂小白鞋。高马尾扎辫成一根辫子,搭配空气刘海和浅粉色唇釉,相当少女。
她正戴着耳机用电脑和人视频,说着江歇并不懂的语言。
“alfonso,不要因为你帮了我就得寸进尺,哄你睡觉这件事,想都不要想。”温琅不是没有看到江歇,只是她现在手里有烫手山芋。
自从昨天联系了阿方索,他仿佛就缠上了温琅,这一刻让给他唱歌,下一刻就让她给他读睡前故事,最夸张的是让她隔着屏幕陪他吃饭。
这都是些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
更过分的是,这些要求并不算在那两个被他要求的愿望里。
“langlang,我马上就写到结尾了,可就在这个紧要关头没了灵感,你身为朋友难道就不应该帮我?”
阿方索趴在桌前,侧着脸靠在手背上,蓝色的眼眸眼周发红,整个人没精打采地,看起来疲倦极了。
早在温琅联系他之前,他就因为赶稿快两天没睡,而她的呼叫更是让他没了困意,心里波澜不断。
“我是朋友又不是你的缪斯!”温琅也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说话的语气有些急。
江歇正在擦桌子,听她着急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隐约间,他看到了屏幕里的外国男子。
“lang~lang~”阿方索过于了解温琅,他吃准她怕人缠。
听见对方又用那么肉麻的声音叫她的名字,温琅用中文抱怨了一句:“怎么会有你这种朋友。”
说完,温琅抱着电脑蹲在桌下,轻声唱起了一首童谣来。
这是温母在她幼时曾反复吟唱过的吴语童谣,轻轻柔柔的小调配合细细软软的方言,包括江歇在内的两人,都因为温琅的浅唱而入了迷。
“sufite?”唱完几小节,温琅早已涨红了脸。她根本不敢回头看,担心江歇觉得她一大早就犯神经。
“我去睡了!unbeso。”阿方索见人真的被惹到,连忙下线。
只不过,温琅的认输让他心里生出几分愉悦。而那异国歌谣,仿佛篆刻到了心里。
温琅等到耳朵不烧了才起身。这时江歇已经站到了她桌前,着实吓了她一跳。
“江医生!”温琅拍着胸口,惊魂未定。
“杯子。”说着,江歇把放在袋子里的马克杯递给温琅。
温琅提了提,觉得重量不对。她揭开杯盖,见里面放着一些圣女果,颜色鲜亮而形状可爱,看看都觉得好吃。
“谢谢。”温琅提着袋子对江歇柔柔一笑。
“怎么这么早?”江歇没打算立刻离开,他斜倚在身后的窗台边,看着温琅。
“有些资料想要再看一下。”温琅指了指桌上的纸张。
“温琅,你做的这些准备,可能并不会用到。”说着,江歇双臂交叉。
温琅几乎没有和江歇聊过关于她工作的事,但既然他问了,她也就大方做出了回应。
“我记得我第一个实习工作,是替一家小型机械制造公司充当会谈翻译。”那年温琅刚刚本科毕业。
“去之前,我自以为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毕竟不是我吹,大学期间所有奖学金都是我独揽的。”说到往日成绩,温琅带着些许自豪。江歇看着她,眼神温柔。
“但是呢,当对方开始问图纸和资料之外的问题时,我傻了。”那并不是多么好的回忆,想到这,温琅声音低了几分。
“我丝毫不明白正在会谈的这个机器有什么应急配套设施,也不明白上一代和这一代的不同,更不要说关于不同国家机械电力原材料的相关配套要求了。”轻咬下唇,温琅低叹一口气。
“有时候,虽然大家都讲中文,可不同专业之间却都还是存在壁垒的,那天的翻译算不上好。”
人可能就是这样,带着后悔成分的事总会记很久。几年过去,可温琅却还记得那天急到耳朵发红的窘迫。
“后来,我对医学翻译感兴趣,”说到这,温琅目光不自觉向下,躲开了江歇的凝视:“就去医院当义工,免费整理翻译病例之类的。”
听她说起这一段不曾知晓,江歇站直身子。
“我发现人体是比机械更为精密,更加无法预料的复杂。”温琅说着反问江歇:“你也无法预测出所有手术过程中可能会出现的问题吧?”
江歇闻言点了点头:“是,所以我会提前想好可能会出现的状况,并且做出相应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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