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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继州的脸,一遇上易多言的事就薄如蝉翼。易多言主动亲一口,他能开心三小时,摸摸碰碰的,他能高兴一整天。
公园里费力吆喝,包圆了给他买蚱蜢。夜半发烧了,慌不择路地送他去急诊。他没说有家庭医生,一个电话足够,是想看为他着急的模样。
他原以为是喜欢他,真爱他,转念一想,易多言对谁都那么好吧。
裴继州悲催地“被真相”了,薄唇一抿,当下只有一个想法,走。
易多言有点怕,跌跌撞撞地去开门,正好看见裴继州留下的背影。他只有一个念头,追!
叫不醒装死的人,追不上想躲的人。裴继州人高腿长还轻车熟路,没往人多的地方走。老房子独一栋,少有人来住,虽然保养的好,但大多数地方都乌漆嘛黑。
易多言着急忙慌,看不见人影时更慌了,一时不慎,左脚绊右脚,一声“我勒个擦”憋在嘴里,先结结实实摔了一跤。
黑灯瞎火的地方连地毯也没有,易多言还没喊疼,先被架起来。裴继州力气大,上半身很有力量,他忍不住抱紧他的脖子,生怕又跑了。
裴继州有口难言,踢开一间房门。收拾干净的客房,给喝多了酒的客人用的。他把易多言放在床上,易多言吸着冷气叫腿疼,刚才一瘸一拐的样子,确实是摔狠了。
他半蹲下来,卷起裤腿,膝盖上紫了一块。他起身想去拿药,腰却被另一只腿勾住了。
易多言温柔似水地说:“这只也疼。”
裴继州定住,这哪里是疼,装的吧。他不能不当真,低着头卷起另一只裤腿,白净有力的小腿肚搭在掌心。他没少挨揣,仅有的报复的手段是多嘬几颗草莓,想着忍不住笑了,问他:“我是不是很蠢。”
易多言斩钉截铁:“对。”
裴继州一愣,不是该哄他两句吗?忍不住抬起头,盯着那张含笑的小脸,火自然是发不起来的,只露出些许无奈。
“你就是标准的昏君,老佛爷哄你两句,大总管再奉承两句,就什么都信了。”易多言踩着脚后跟脱了皮鞋,穿黑袜子的两只脚一起踹他怀里,一张嘴巴滔滔不绝,“所以古时候的良家妇女深闺大小姐就是这么被祸害的,《西厢记》《红楼梦》什么正念着,女工绣着,下一秒太监就来宣圣旨,懵逼几天都反应不过来结果人已经在皇宫里了!”
裴继州跟听天方夜谭似的,黑着脸:“你这是什么比喻!”
敢训他的,易多言当属第一人:“我语文成绩好!高考作文满分你说我比喻好不好!”
是挺好的,裴继州琢磨,确实是这个理。易多言他爸就是那个皇帝看不下去还动不了的奸臣,仗着儿子在后宫受宠作威作福。可罪魁祸首还是他这个美色误国的昏君。
他喜欢易多言,易多言敢反抗吗?
他问过他的想法吗?
说好听的是打点好一切,其实是拿捏命门与七寸,换个真昏君,听到这话,下一步就斩立决了。但他的这一份喜欢,保鲜至今,真真切切,从未有过改变,只是明白了什么叫一厢情愿,什么叫单相思。
“我去找药。”裴继州说。
客房里一应俱全,他翻到医药盒,连醒酒药都备了几盒。自家的宴会,嘱咐过要面面俱到。管家办事从未有过差池,所以婚前三天,他便放心地把易多言交给管家。
如果他们见面……算了,难怪被骂马后炮。
裴继州拿着碘伏棉签,仔细上好药,又小心把裤腿卷到膝盖上:“凉干了再放下来吧。”
同居几个月,易多言是个能疯玩的主,没少磕磕碰碰,光在自己家里就撞了两回,裴继州都照顾出心得了。
易多言害冷,另一只脚踩在雪白的床单上,把裤腿放下来。
裴继州说:“待会结束,我送你回去吧。我要出去待客了。”
“去接客吧。”易多言无所谓地挥挥手,满堂亲朋好友,裴继州稍有不慎,就会有看不顺眼的长辈挑事。裴爸打下的江山,裴继州坐稳当了,还要保持进步,带领一大家子蒸蒸日上,才能满足所有人贪婪的胃口。
裴继州纹丝不动,“我送你走,还你自由。这几个月,委屈你了。”
易多言:“?!”
他忽的站起来,裴继州什么意思?是不要他了?他惴惴不安。
易多言想与之对视,逼问他良心去哪了,可裴继州不看他,强撑起的气势瞬间偃旗息鼓。
爱上一个不爱他的人,还洗脑自己两情相悦,裴继州丢人丢面。可一份爱情易放难收。他无力地张了张嘴,是说对不起?说起来,他就是一禽兽,恐怕有些人看来禽兽不如。
一切都是出于强迫的,他并不愿意。开始的分居,也不是生气和吃醋,是把他当同居的陌生人,睡梦中还要防着被惊扰。
他太没脸了,落荒而逃。
易多言不敢追,独自瞅着空荡荡的房间,露在空气中的小腿很疼,膝盖也疼。
走什么啊,话说完了吗!
他还没说,球技他认可了,还画了一下午的画就为那几只草编的虫,床头挂了一只蚱蜢都发黄了,他的裤腰也给拽了,他还把细带系成他才能打开的结,寓意是他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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