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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多!——”
安抉飞鱼似的从椅子上蹿起,眼疾手快地按住裴继州双肩,把他按回病床上,唏嘘道:“我勒个擦,你给老子躺好!躺好听见没!”
刚苏醒的裴继州显然并没有听见,他躺好以及听话的行为不过是一时恍惚下的条件反射。
“乖啦。”安抉一抹额上并不存在的冷汗,“人家都是缓缓睁开眼,谁像你突然诈尸啊,你好好跟人家睡美人学学!”
刚才安抉看《小学生入学试——家长卷》看得入神,真是被吓掉半边魂儿,他煞有介事地拍拍胸脯:“我让医生进来看看你,你别乱动,两根肋骨骨裂。”
裴继州在白光刺激下不由自主眯起眼,涣散的意识听凭号召,从四面八方聚拢来。
值班护士叫来医生,仔细检查一番,向安抉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又对裴继州说:“你最近几天可能有点头晕想吐,没关系,这是正常的,注意卧床修养。”
医生刚走,裴继州就问:“多多呢!”
安抉看着他,心想你这是问狗呢还是问人,但看那急切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开玩笑,摇头道:“杨教授一直在替你找人。”
裴继州急不可耐地说:“给杨教授打电话,我在现场,是当事人,我要跟他谈谈。”
安抉摆摆手:“车上有行车记录仪,过程看得很清楚。那条岔道上没监控,没拍出来车辆细节。杨教授一直在外面替你找人,连家都没回,你安心养病吧,别操心那么多。还有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的紧急联络人是我家教授?”
他叽里咕噜滔滔江水似的一大段话,重点完全压在最后一句。
裴继州目光阴鸷,瞪着他,也不说话。
安抉意识到自己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嗓子里像是塞了一颗生鸡蛋,悻悻地从床头上拿起手机,飞速打上一串号码:“新的,你的手机撞坏了,其它的你自己设置吧。喂,老杨?老裴醒了,要跟你说话。”
“他们是从岔道撤离的不是主干道,有至少两名医护工作者,抬担架的手法很专业,其中一个被狗咬伤了,在胳膊上,位置靠近副驾驶座——”裴继州眼角狠狠一抽,那处明明没有皮外伤,他却仿佛伤口浸了盐水,疼得发疯。然而他的话没有任何停顿,“应该能采集到的血液样本。没有了,我记得这些。”
车祸现场是高速公路,很快就被清理干净,出事的两辆车全被拖回了实验室。
杨教授说:“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让他们采集,顺便在各个医院找相似的患者。”
“有多少把握。”
杨教授避重就轻:“suv没有采集到有效的生物样本,还是套牌,我准备让人把它拆开来,不管是修还是卖,不可能做到那么干净,发动机排气管,总能找到一枚指纹。再给我点时间,你自己排查下关系,尤其是易多言的,撞击是的驾驶室,副驾驶受的伤害最小,被绑架的也是他。对方不想要你们的命,像是报复绑架,你觉得呢。另外你的车性能不错,车辆专家说了,修修还能用。”
“我不想听结论,我只要人。”裴继州冷冰冰道。
易多言被打了大量镇定剂,醒来还要再晚两天。他左手腕上打了石膏,右手小臂上有留置针,等他吸着冷气从床上惊坐起来,发现脑门疼的厉害。摸起来就更疼了,鼓鼓地肿了一块。
率先出现的疼痛感一马当先唤醒了他的所有知觉,易多言发现他所处陌生房间,有点古色古香的味道,像开发商精心设计用来宣传的样板房,也像是中国风度假酒店的客房。
——他不认识这里,但直觉告诉他有危险。
然后他就想跑路。
像公寓里养的猫和狗,易多言害怕时的第一反应也是躲。他拎得清自己的小命并不值钱。
易多言穿着一身崭新的小熊棉布睡衣,床边的鞋倒是他自己的运动鞋,洗刷得干干净净。他没敢穿鞋,踮脚走到门边,贴着门缝,屏息偷听。
没多久他就听到模糊的人声,还有上楼的脚步声。楼梯似乎很久老,始终在咯吱作响。
易多言一个激灵,当机立断回到床上躺好。
门被一把推开——没有上锁。
易多言装睡的同时竖着耳朵,心里有点小庆幸。
他并没有听见开门人进来的脚步声,那人似乎只在门口张望观察,半晌低低地叹了口气:“还没醒。”
关门声响起后,易多言又屏息几十秒,直到确保人已经离去,而不是炸离。他胆战心惊地睁开眼,心跳声已掩饰不住内心的仓惶。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差错,那人是姚淮。
他们现在已经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了。
易多言觉得自己还算皮光水滑,剥皮都不用磨刀。他打了个冷津津的寒颤,忙不迭穿好鞋,也不敢走门,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推开条细缝,观察一会,才敢彻底推开。
左手没什么力,右手还是可以的,留置针不影响使手臂用力,大不了拔了一了百了。易多言活动手脚,翻了出去。
这是一栋大约三四层楼高的别墅,外表却是典型的小洋楼风,有干草丛生的小花坛和各种凸起的装饰,非常方便攀上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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