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hapter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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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航班去往两个方向,还好起飞时间差不多。

派司机接送梁希丞的是他们俩都认识的一位幼时玩伴，叫程天嗣。他比他们小一两岁，后来随父母南上做生意，联络稀少。周仪嘉在机场见到他第一眼没认出来,摆出客套的姿态,还说要加个微信。程天嗣很受伤地说：“不是吧嘉,你在通讯录里翻翻看,是不是有我。”

周仪嘉打开她几千个联系人的通讯录,还真的有。

程天嗣大概是为了给自己找补，故意说：“没事儿,我之前也快把你忘了。我那天在朋友圈刷到你,在搞什么支教项目,心想这人谁，差点给你删了。后来仔细瞅了瞅，才发现是你。”他看了眼梁希丞，“没想到你俩还能在一起，完全看不出来。”

他们长大后在父母的聚会上还见过一面,周仪嘉完全没留下什么印象，仿若失忆，一路非常尴尬。反而是梁希丞和对方还保持着交情。

周仪嘉怨他不提醒自己,问他：“你们俩是什么时候熟起来的？”

“他大学来我的学校交换过一学期。”

程天嗣还补充道他当时想进一个教授的实验室，苦于找不到人引荐，抱着侥幸心理给梁希丞发邮件，没想到他爽快答应。

“哦……”

周仪嘉想起自己小时候和那一圈朋友玩得都挺不错,但长大后都失去了联络。她是不擅长维系长期关系的人，反而是梁希丞，因为有帮得到对方的地方,施以援手几次，无需多言，便成为所有人眼中的可靠朋友。

她满脑子都是一些“人事更迭”、“斗转星移”之类的词汇，看不到梁希丞看着她的眼神。他想到程天嗣刚刚说的那句“在一起”，周仪嘉默许了这三个字。

深夜里的贵宾候机室人不太多，因为程天嗣，两个人自然而然地回忆了一些旧事。周仪嘉的记忆力屡屡落败。她是不太爱回溯往事的人，人与事，喜与悲，不过是来时的铁轨。梁希丞说她什么都不记得，周仪嘉起身去倒茶，满不在乎道：“为什么要记住那么多人。”

她弯下腰，把手机和蓝牙耳机都堆在座位上，抬眸恰好跟他对视一眼。

一瞬间她也会想起许多给他发过的邮件、没有回音的信息、无人接听的电话……他好像对此一无所知。可是此时此刻，杳不可得的星星还是降临在她身边。

也许健忘的人会得到好报。周仪嘉笑了笑，不知在说给谁听：“只要记得重要的事就可以了。”

梁希丞目送她的背影，定下心神，才打开手机处理微信。

正在这时，收到一条推送。

由于周仪嘉的缘故，他关注了j-music的自媒体账号。公众号经常会发布一些线下活动，历史信息里还有许多周仪嘉的身影。这个账号的推送频率不算高，所以每次他会点进去看一眼。

就在刚才，j-music突然发布了一则维权公告。事情似乎已经发酵了几天，还上过微博热搜，起因是某个当红短视频kol发布的视频配乐涉嫌侵权，公司身为版权代理人，为海外合作音乐人维权，给对方发送了律师函。

周仪嘉给梁希丞倒了两杯热茶回来，递了一杯给他。放在座位上的手机显示有一条新消息，周仪嘉当着他的面，打开了同一篇推送。

她扫到英文律师函里写到的那位音乐人的艺名，以及括号里的中文姓名拼音，视线短暂地停滞了一秒，眼里的意外和困惑一闪而过，但看完整篇推送，还是不为所动地把页面关掉。

梁希丞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意有所指地问：“不需要处理一下吗？”

周仪嘉举起纸杯抿了一口，一开始没懂他在说什么，反应了几秒才想起刚才的推送，若无其事道：“哦，法务部的事不是我在管。”

于是他只好把脑海里那串拼音忘掉。

正如她说的一样——为什么要记住那么多人？

只要记得重要的事就可以了。

周仪嘉视线逡巡。登机时间迫近，她的航班是先起飞的那个，阿硕他们已经在另一个候机厅给她发来微信，说待会儿机上会合。时间进入倒计时，她看着愈发沉默的梁希丞，心里莫名地躁动，忽然生出几分把他带去北京的念头。

但她知道不现实。

所以说出口的是：“对了，梁阿姨是不是也住在北京？”

梁希丞黑眸抬起，将她的身影映得清清楚楚：“你想见她吗？”

周仪嘉好似认真思索了一下，想起上次因为融资的事，她妈妈有让她主动拜访的意思，点头说：“有机会的话可以啊。好多年没见了。”

胸中的沟沟壑壑似乎因为这句话而被抚平了些许。

梁希丞低垂双眸，郑重似许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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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仪嘉的生日就在几天之后。他们分开没多久，便再度见面。

她回北京之后先去找了尹子姗，原因是她填写的快递收件地址是工作室。

j-music最初的团队曾在那里办公，后来做大之后工作场地搬去了写字楼里，工作室的原址因为是公司注册地址不好迁移，渐渐变成了纯粹的住所。那里本来就是一个高档小区，尹子姗觉得在里面住惯了，懒得搬走。

周仪嘉的生日将近，各大品牌寄送来的vip礼物快要把门厅淹没。尹子姗警告她：“物业已经给我打了三次电话了，说外面走廊里的快递盒阻碍消防通道。你再不回来处理这堆东西，我就把它们全扔了。”

积压了半个月的快递场面非常恢弘，周仪嘉拆了几个便宣告放弃，叫了一个同城搬运，原封不动打包寄去了自己公寓。

从那之后，她一直住在工作室。龙哥和阿硕从未这么频繁地见她泡在录音棚，给出了好几个版本的制作方案，积极和导演方面沟通。周仪嘉陷入难得的忙碌，没有回自己的公寓。

所以梁希丞回来的那天，便看见这些快递堆满了他的走廊。

物业上来巡视，向他连连道歉说：“都是对门这户的快递，已经联系上了业主，答应马上过来处理了。给您造成不便非常抱歉。”

他怔了怔，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