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屠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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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巨石上刻下天下第一四个字，在金陵九重天写下人间第一流。］

两大阵法世家其中之一，坐落于依山傍水的风梦城地界。

这是楚国最繁华的十座主城之一，商贸往来日夜不息，街道上人声鼎沸。

街上，一个少年身样的人正被追逐，他一身黑衣，头发却是雪白，束发系着红色长带嘴里叼着个馒头。回头时，蒙灰脸上带着笑意，似乎惊鸿飞雪落尘。

虽然看不甚清晰，但那双眼睛形状极为凌厉漂亮，鼻梁挺拔唇珠圆润，若是拾掇整齐想来也是风流招桃花。

“臭小子，敢偷东西，今儿你有本事跑出西郊，不然看我不把你的腿打断！”追着跑的大汉一边喘气一边骂，跟着的人都是累得够呛。

“这小子哪儿能跑得这么快，”一个汉子停下来擦汗，“还好今个西外城门把守是我堂哥家的，这会儿该关门了，不然又给他跑了！”

少年速度极快，脚下有细微气流托行，踏风而行，这只有浩然境界的强者才能做到。

路边人们的闲谈被吹进他耳朵里。过了这么些天，苍青山护法全祺即将突破的消息，依然在茶馆酒肆被人津津乐道。

西外城门边有人正在质问：“还没到关门的时候，你们怎么能关城门？我这批货……”

西外城门看守不耐烦地道：“不知道苍青山那位最近要突破？要是开了城门出了事，谁人担得起责任？”

楚国金陵皇室楚氏下令戒严，两大剑道苍青门、清泉门各自协防。

作为风梦城东道主的阵法家族顾家，更是处处谨慎。

提早关城门，仿佛也在情理中。路旁有苍青门全祺护法的拥趸也露出不赞成的神色：“不过是晚一日，尊上突破难道不比这重要？”

那人悻悻闭嘴：“知道了知道了，在楚国全祺的事说不得。”

少年慢慢停住，回头看了一眼追过来的人。

全祺突破……关着门才会出事。

“小子，这次跑不了了吧！”追来的大汉怒喝：“看老子这次怎么收拾你！”

就在剑弩拔张、几人围过来之际，天际突然升起骤亮霞光，氤氲灿烂如火烧灼。

“咚……”

“咚……”

“咚……”

风梦城池，北内城的寒山寺响起悠悠的钟声，竟是那位久不出关的寒山寺大师亲自加持了灵力敲钟。

寒山寺大师位列七尊，早已经不问俗事。寒山寺万千弟子都未曾见过大师一面。听说十年前他曾一法定山河。而今十年过去，应当更盛。

近日来能让他出关的事……只有苍青山全祺尊上的突破！

云层之间人影憧憧，不知隐藏着多少名声如雷贯耳的大能，风梦城千里都因为他们灵力威压下起了细密小雨。

西外城门外，大汉还要抓住少年，带着几个人走上前就是一个黑虎掏心，下手力道极重毫不留情。

少年轻飘飘避开，转脸抬头看向红氤氲的天幕霞光。

他苍白覆尘的面容被霞光一层一层镀过，像一层层流动的水，更生动俊美起来。他的眼睛却一潭古井无波，仿佛久历世事。

今日的盛况，他曾经身在其中，万众瞩目。

而今重来一遍，心境早已不同。

那几个大汉还要动手，忽而一队蓝色衣衫轻骑束剑的修士纵马而来，踏得满街细雨碎珠，一行人俱是面如清霜目光凌厉。

周围围观者都散开，那几个大汉正要抓住少年，忽然被蓝衫人急马撞开，纷纷跌倒在地，泥水溅了一身。

少年依旧轻飘飘立在不远处，雨水冲掉他脸上尘泥，露出皎若美玉的面容，他方才的笑意褪去，望着霞光盛处，状若桃花的眼眸眯起，似乎在等待着什么声音。

“什么杂种——”一个大汉嘴上不干净，当场骂道。下一刻，那行蓝衫人中末位一人侧头，一道流光骤来，封住了大汉的嘴巴。大汉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那可是清泉山外门弟子，”旁边的人丝毫不同情，“出门在外，也不看看别惹上不该惹的人。”

“还好是清泉山，万一是苍青山的人，你哪里还有命在！”另一个路人也摇头道。

清泉和苍青，代表正邪两道剑法之极。突破的全祺正是出身苍青。

听到了清泉山三个字，一开始还面有忿忿的大汉立刻蔫了下去，不敢再露头，生怕再被注意，不得不暂且放过了少年。

一刻钟里，一队一队的蓝衫人长街策马而过，都是往霞光盛处而去——但他们也接近不了那里，只能远远就下马站立。

待数百清泉外门弟子到了西外城的方位，又有七八十余位内门弟子在此。

除却清泉山，还有阵法世家——东道主顾家的上千子弟早早就到了，青衣抱书，符咒与阵法连绵相接。

金陵皇城也来了些人。人虽不多，却是金陵十二家的现任少主，灵力乃年轻一辈的翘楚，轻易从不同时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