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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府内,长安之中有头有脸的王公贵族,世家公子几乎都受邀到此,早已两排就坐。
有婢女端着美酒佳肴鱼贯而入,陆续摆下。
不多时,张鹤川便出来了,在最上方的位置坐下,道:“难得诸位今日都能赏面前来,来了这观花宴,诸位只需尽情享受,不必拘泥其他。”
坐在右下方第二个位置的尚书省左仆射陈元家的公子陈汝生道:“能受张统领之邀,才是我等之荣幸,只是——”陈汝生看了眼对面唯独还空缺着的第一个位置,“有些人好像迟到了啊。”
坐在陈汝生身边的殿中御史赵潭阴阳怪气道:“怕是不来了吧?往年的观花宴张统领哪一回没有邀请他?他可一次都没来。”
陈汝生笑了一声:“往年谢都护基本都在幽州,自然是有借口不来,不过之前他回了长安,一直没有回去。身在长安,怎么敢不给张统领这个面子?”
这些人忌惮张家的势力,也多少希望攀附上张家,素日都在拍着张鹤川的马屁。知道张鹤川不喜谢玴,寻着机会便会明里暗里的讥讽谢玴。纵然谢玴背后有范阳谢氏,有谢荣老将军和大长公主殿下,可跟如今一手掌控朝权的张家相比,攀附上张家,谢玴也不足以让他们放在眼里。
那一个常年在边关镇守的武夫,有什么好怕的?
陈汝生话音刚落,庭院的门便被人推开,谢玴进来了。
这些人不知道,张鹤川可了解谢玴。只要是谢玴不想来,不管他在不在长安,他都会找理由推脱。张鹤川本以为谢玴不会来了,却没有想到,他竟然来了。
这叫他有几分意外。
观花宴有个规矩,便是宴上的人不允许带任何侍从。所以连祁和其他随从便与其他人带来的人一样留在了外面,谢玴一个人进去。
谢玴站定,道:“谢某来迟,张统领见谅。”
张鹤川笑了笑:“谢都护还是头一回肯赏我这个面子,话不多说,快请入座。”
谢玴落座后,却听对面传来一声不屑的轻哼,接着,陈汝生的声音便响起:“谢都护真是好大的面子呢,明明离这里离的最近,却是最晚到的一个。”
赵潭随之说道:“陈公子可少说两句吧,都知道大长公主殿下爱子心切,你这两句牢骚要是落在殿下耳朵里,你可没有好受的。”赵潭看了谢玴一眼,“毕竟你不是大长公主的儿子,可不比别人有靠头。”
若是在外面,这话他们是万万不会随口说出来,只因这里是张府,而且又是在观花宴上。平时这群人便一直看不顺眼谢玴,可又奈何不了谢玴半分,只能找机会在口头上过过瘾。
而刚才他们的话,无非就是在讥讽谢玴是个靠女人才得势升天罢了。
谢玴并未因他们的明朝暗讽而有半点恼意,他看着赵潭,只淡淡一笑:“赵御史若当初应了我母亲,入公主府,也一样有公主府这个靠头,何须总是如此不甘心?”
赵潭闻言,脸色骤变。
赵潭出身一般,样貌还算过的去,可身材却是数一数二的好,可此人风流,甚至传闻‘银枪不倒’,所以私下里被人起了个‘银枪王’的称号。三年前大长公主欲招他入公主府,若是别人有这等良机恐就直接收拾行李入进公主府里去了,可不知怎的,赵潭却说什么都不肯。大长公主最后也不强人所难,此事也就这样罢了。
可这件事在朝中基本无人不知,可赵潭对于此事羞于启齿,也不喜别人提起此事。因涉及大长公主,所以旁人也不会当着他的面说起此事,即便议论也是背着他私下议论。
而谢玴竟一下子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又提起这事,赵潭又羞又怒,一句话也说不出。
——旁人不知道他是因为什么拒绝大长公主,谢玴可不是。
在长安之中,除了张家便是大长公主最有权势,能与张太后对峙一二。能的大长公主垂青,他赵潭是何等荣幸能攀附?只是他先前并不知道,年过四十的大长公主竟有极其骇人的嗜好和极强的身体欲望,那一夜他被折磨几乎昏死过去,两天都没法好好行走,不得已称病两日才掩饰了过去。
大长公主的这件事不仅他之前不知道,整个长安,也几乎没有人知道。
若是他能忍受,赵潭也就接受了,可大长公主那般造势……他实在是承受无能。
谢玴突然提起此事,一时场面陷入寂静,所有人的目光皆朝赵潭这边聚来,眼神意味不明。
陈汝生自然也知道这件事,虽然素日他与赵潭关系不错,可眼下这一刻,他也知自己还是闭嘴为妙。
没一会儿,还是张鹤川出声打破了寂静:“今日观花宴,还是不要提及不高兴的事情,毕竟来这里都是为了寻个乐子。”
张鹤川转移了话题,下面便有人问:“不知张统领今年准备的‘花’色如何?我等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观赏了。”
张鹤川笑道:“‘花’只有一年比一年好,哪里还能差?莫急,马上就出来了。”说罢,他招手示意下人:“可以开始了。”
那下人领命,便先下去准备了。
虽然谢玴并未参加过观花宴,但知道观花宴是做什么。
——这只不过是长安官宦子弟冠冕堂皇的用来寻着最龌龊下流乐子的盛宴。
这几年他一直身居幽州,张鹤川倒是一回都没落下他,将他奉为上宾参加盛宴。谢玴对这种事情从无兴致,张鹤川自然也清楚,张鹤川每回邀他,不过是心怀别的目的罢了。
大半个月前他本该就回了幽州的,但是大长公主以念子心切,想叙母子情谊为各种理由将他留了下来,这才到了观花宴的日子,他都还在长安。
大长公主留他下来的目的当然并不是叙什么母子情谊,谢玴深知缘由,但也并未回绝。
不过这次的观花宴,他确实也可以不来。
没一会儿,只听嬷嬷在另外一侧呼了一声:“花到,宴始——”
闻得这一声,所有人纷纷侧目望去,身着上等丝绸所制的白衣,戴着幕离,赤着足的女子便陆续从白嬷嬷身后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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