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堂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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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有人教他读书识字，有人教他加减乘除，有人教他天文地理，却从来没有人教会他去看清自己。

身边的同学室友总是笑着说，“你怎么能什么都听家里安排呢？他们让你往前，你就往后啊。他们让你干什么，你就偏不干啊。”

现在却有个人告诉他，他这样一味抵抗下去，什么也无法得到。

可浑浑噩噩了这么多年，他要如何说服自己？

尤理这一场呆，足足发到了下午。

最终，他还是关闭了所有页面。

距离晚上七点钟开播还有一点时间，尤理登陆了“打游戏太菜被抓起来了呀”。这个直播专用账号的好友列表里，几十个好友齐刷刷地正在绝地求生中。

——qaq上车吗？冲一波。

——不了，有点累。

——我直播间开水友局，你来帮我捧个场呗？

——我现在有点事情，下次一定帮你。

拒绝了这些目的性极强的邀请，尤理忽然有点想念曾经那种单纯为了开心而玩的日子。

他一个个id翻过去，唯一的圈外好友id是灰色的。

尤理最初选择和momo酱双排，无非是为了节目效果，毕竟萌妹大佬和呆萌菜鸡的组合本身就带着巨大的噱头。momo酱时不时的神仙操作，也让他哭笑不得。

但她是纯粹地投入在游戏中。

尤理忽然有些想念momo酱菩萨一般的枪法。

点了份外卖，尤理调试好设备，准备开播。

就在这时，那个灰色的id亮了起来。

打游戏太菜被抓起来了呀：momo酱！

momo1111：……你眼睛好尖啊，我才刚上线。

打游戏太菜被抓起来了呀：我一直在等你呀~

说罢，关闭了直播平台，向她发去了游戏邀请。

尤理一如既往将选择权交给了momo，朝着她标记的水城飞去。

稳稳当当地落在水城东部的假车库阳台，尤理拾起脚边的ump和一级甲，一边装弹，一边往房屋内部走去。

刚拉开门，他听见了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是往momo落地的别墅去的。

也顾不上搜索资源了，尤理头也不回地翻出窗外，举着□□闯了进去。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把又要躺过去了。”

尤理笑了笑，用甜软的萌妹音说：“放心啦，我不会让你一个人躺的。”

搜刮完尸体，尤理穿戴好一身装备，让momo留在刚才的假车库里放哨，自己则独自在西部的房顶上灵活跳跃。

清理完水城的敌人，尤理正在整理战利品。

“带妹！”突然间，momo发出了一声惊呼，“空投空投！150方向！你不是说从来没遇到过天降空投吗？有了有了！”

什么“从来没遇到过”？玩了成千上百小时的尤理还有什么没遇到过的，不过是随口一说。

却没想到momo记住了。

看着momo一头白发的角色在阳台上起起蹲蹲，激动得不行，尤理默默地跑到红烟升腾的地方，将三级头和八倍镜带回了假车库。

他小心谨慎地趴在地上，把momo喜欢的akm以及练习中的98k丢在了一堆，旁边还放着各种饮料药包。

momo一件件装进背包，在漫长的沉默中开口了。

“带妹，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尤理微愣，试图蒙混过关：“这么明显呀？”

“你的声音都和以前不一样了。”momo把八倍镜还给了他，“你拿着吧，我四倍镜够用了。”

尤理犹豫了一会儿，突然问道：“momo酱，如果有机会，你会想要换一种方式生活吗？”

“哇，话题突然间变得好严肃。”momo沉吟片刻，“是我的话……不仅想换一种方式生活，还想回到过去扇自己一巴掌。”

“为什么呀？是很不满意现在的生活吗？”

momo满不在乎地回答：“的确很不满意。名校落榜，考研差一分，毕业找工作四处碰壁，家里成天嫌我丢人，想让我相亲结婚生孩子。现在好不容易一切都稳定了，又要担心丢饭碗。”

“可是，这些不都是因为……”你不努力吗？

似乎是听惯了这样的质疑，momo猜到了他接下来的话，苦笑道：“我也希望是我做的不够多，这样至少有一个理由。我一直做最安分守己脚踏实地的那种人，以为这样就能一帆风顺，到最后却发现，随随便便一个谁都能取代我。”

“momo酱……”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去摩天大楼顶楼唱《天路》，抓一只撒哈拉的蜥蜴当宠物，对着所有看不顺眼的人破口大骂了……而这些是现在的我不敢去想的。”

——如果有机会，我会活得更浮夸大胆，而不是固步自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