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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竹笋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事山回路转,否极泰来,小内侍欢天喜地,嘴角笑的扯到耳根后,口中直叹阿弥陀佛。
“多谢姑姑。”宝贝似捧着竹笋,他们顾不得泥巴脏污,眼睛笑成细缝,嘴上客气不少:“承两位姑姑方便,铭牌记下了,回头得赏一定分与姑姑。”
心里却道想得美。
内侍捋了捋袖子别嘴,想到分赏这件事,只恨行公公什么都周到,偏就性格小气,总管上位几年,可一片银角子都不曾恩施下属,他们有时办不好差事,不挨顿板子算幸运的。
此番哪里来的赏赐,只庆幸劫后余生,可亏的省去一顿好打。
内侍脸上挂着笑,拢手又千恩万谢了一番。
山上起了雾气,寒津津冻人,他左右转看竹笋,不禁道:“姑姑好眼光,这笋子又鲜又嫩,总管没准真分赏……”
顶着黢黑泥巴脸,“分赏”两字轻轻落进耳里,白清胧装作大喜,露出一副猴急等赏的表情,扯下铭牌递过去:“仰仗公公们抬举,喏,奴婢叫兰儿,在厨房专司生火看膳一类的杂事。”
“这是奴婢铭牌。”她特意在光下亮了亮铭牌。
抬眸,白清胧又仰慕似的望向内侍,高兴全部写在脸上。
哦,只是个烧火的。
那就更不惧了。
内侍不动声色打量了白清胧几眼,泥巴糊在眉眼间,容貌看不分明,他只道是个干粗活的低等婢女,这种人宫里一抓一大把,管叫什么兰儿草儿花儿,分赏能轮得上她?
“好,记下了。”他拍拍笋往后扫了眼其余几个,示意走人。
白清胧暗暗松了口气:“公公慢走。”
宫内恩情如纸薄,想要的东西到手,人便到了过河拆桥的时候,内侍鼻孔淡淡哼出一声“嗯”。
转念就会连“兰儿”是人是狗都不记得了。
其余几个内侍急着交差,可走在最后的内侍却是个顶机灵的,他频频回头,不为记住白清胧,只是这两个宫女面生,而站在后面的那个从头至尾一声不吭,心里像塞着团棉花般觉得不对劲。
不争不抢,这也太佛系了。
白清胧对上小内侍的目光,蓦地心里一跳。
“哎公公等一等,还有她呢。”白清胧突然叫住几人,回身跑到苏见雪身边,扯下铭牌向公公晃手,眉眼弯弯:“这是春儿,最几天害了风寒说不出话,挖笋也出了不少力气。”
病的。
欸晦气。
不张口算她懂事,挑不出什么错儿,小内侍顿时兴致缺缺,回头赶上队伍。
没人再留心什么春儿?村儿?寸儿?
笑得一脸憨实,等到内侍不带回头地走远,白清胧才鼓了鼓笑僵的脸,手腕一紧,苏见雪捋平了她外翻的袖口。
苏见雪:“破了。”
白清胧:“……”你怎么看见的?
冥夜眼真是个好东西。
方才白清胧没注意,不合身量的衣袖翻了边,线头掉出,露出一截雪白皓腕,幸好黑灯瞎火没有人发现。
她缩了缩袖子,再侧头,黑暗中美人狠狠一瞪眼。
苏见雪语气责怪:“和内侍,殿下未免说的太多。”
眼神像雪一般冷涩。
春儿这个名字,苏见雪听着有股子暗示,稍一联想羞涩感悄悄破土生根,敲动心房——也只因心中有鬼,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暧昧。
厨房暧昧那幕不断地浮现眼前。
当时那位春儿轻佻,对苏见雪的点穴毫无防备,被点中时,细白的手正掀起兰儿的裙子,几乎整只手都没入对方亵裤中。
灯光明亮如水,两人的苟且藏都藏不住,明明白白摆在苏见雪眼前。
有时想忘记什么,什么就偏出来耍浑。
白清胧哪里知道她心里这么多弯弯绕绕,笑脸挽上她的手:“不多说几句如何绕晕他们,这叫声东击西。”
苏见雪抽开手,偏过头:“言多必失。”
对几个太监,又笑又撒娇为哪般?
说那么多也不嫌累。
因为抽手动作太快,两人手指微微一碰,苏见雪立刻拉开距离,白清胧看在眼里,只以为苏见雪嫌弃她的多事,连碰着她都觉得不适,要不是这里不方便,苏见雪肯定会找盆干净的水洗手!!
靠。
……就委屈。
白清胧:“我话多?”咋?她又没错?
说漂亮话,给小太监递铭牌,多么鲜活地演绎出底层小宫女的辛酸呀!
世间不是每个人都能挺直背脊过活,无权无势的小宫女,不用等到成年便懂得像大人那样弯腰低头。
苏见雪还要怪她戏多?!
白清胧心底卷起些许不服气,抬了抬下颌,又瞥了一眼苏见雪葱白的手,难得硬气一回,转身没等苏见雪就先走了。
苏见雪:?
白清胧身量高,从宫女身上扒下来的衣服小了点,因为怕人看出端倪就没穿里头的棉袍,如今迎头冷风呜呜呼脸,她边走边抱臂,一串白雾从下拉的嘴角冒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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