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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鼠哪有什么选择权。
捡叭。
皱巴小脸,委屈撅着尾巴,白桃花瓣乘着浅淡的月光举在白清胧头顶。
远离人声鼎沸之处,沿途宫道的积雪未净,清盈影子落白雪之上,与往日的孤独有些不同,苏见雪肩头立着一只小小的黑影。
因情绪不满,小黑影“叽叽”拧开脑袋,两只腮帮鼓鼓的。
白清胧的黑豆豆眼睛溜亮溜亮扑闪。
这时,屡次交手都吃瘪受苦的系统小可爱:【哇哦宿主,你现在模样很可爱哟,我能不能拍照留念,奖励50积分哦~】
【……】小松鼠耳朵悄然立起。
系统微笑,抛出积分诱饵,其实它就想拍照发给一众实习系统炫耀!!
——看叭,再厉害的宿主也没什么好怕的,一物降一物而已。
上岗不易,小可爱也算资历丰富的老系统了,前前后后带过二十多任宿主,形形色色的男女见过不少,但自从与白清胧绑定后,小可爱经常陷入自我怀疑中。
白清胧又纯又野。
白清胧又渣又憨。
白清胧又凶又奶。
但是在系统生气的时候,白清胧会温柔地给系统摸毛,时不时捏捏系统发烫的小天线。
呜呜呜呜,系统不争气的眼泪从嘴角流出,被捏过的小天线软绵绵搭在金属盒上,机器脑被迷得七荤八素。
渣女体质可恨!!!
也迷人。
月色浅淡,变成松鼠的白清胧都显得比其他松鼠眉清目秀。
系统瞥了眼啾咪毛茸茸的松鼠耳朵和乌溜大眼睛。
妈耶,萌死了。
——白清胧长得漂亮,重度颜控的她常在睡前与系统翻看美女帅哥合集,四只眼睛瞅紧漂亮的人儿,久而久之系统的审美被带偏。
系统:害,过去那些笨头笨脑的机器人有什么美的!
最近,它悄悄收藏了不少白清胧小时候的照片。
嗷呜崽儿,妈妈爱你。
系统摸了摸白清胧的尾巴:【宿主,50积分呢,可以换取好几个小时的玩手机时间!】
白清胧耳朵竖起,眼睛不看系统:【小可爱,你认为我是会为50积分低头的人吗?】
系统嘿嘿一笑,带着试探口气:【那……80积分?】
【成交!】白清胧抱住系统,生怕人家反悔,【我给你多摆几个姿势~】
说完她抱住系统么了一口。
系统:靠,我死了。
积分装进口袋,白清胧兢兢业业摆出各种姿势,左扭扭,右撅撅,然而头顶的白桃花瓣总刮到耳朵。
她一个不高兴放下花瓣,爪子解放,略微地“叽叽”喟叹两声。
这时头顶传来清冷的声音。
苏见雪:“谁让你放下的?”
白清胧:“……”我的心,我的爪子,我的积分!
苏见雪:“举好,才能跟我回家。”
松鼠一愣,耳朵又恹恹耷拉软,下一刻它飞快捡回花瓣举在头顶。
白清胧:好气,但是聪明松鼠不跟恶女人斗!!!
虽然顶花花的造型别致,但强于野外求生。
雪花细细落进白桃花瓣,小爪子举着“白帽子”两边,一条大尾巴郁闷地甩来甩去,吧唧小嘴边不时白雾升腾。
系统小可爱憋笑:【不要不高兴啦,宿主现在也很可爱~】
【哪有!】
白清胧郁闷了。
心说,好歹以前她算一个穿搭潮人,现在白桃花瓣顶头,放现代好听点叫复古乡村风,不好听的,自然被划为“90后”杀马特之流。
现实令人窒息。
小松鼠单爪捂脸,花瓣盖住眼睛:“叽叽叽叽叽——”
我很美我很美。
哼唧声传过来,苏见雪的余光落到银白地面,肩头的小影子恹头搭脑,脸颊旁边几根柔软的胡须无精打采掀了掀。
细微又柔软的笑意掠过眼眸。
苏见雪目视前方,断断续续的哼唧声不停,她眼里的温柔和月色相拥。
面具碎着泠泠的光,瓷色肌肤衬得红唇越发润软,漂亮的唇线勾了勾。
“爱吃花枣吗?”声音一点杂质都没有,清晰落进耷拉着的耳朵,泛出圈圈清冷涟漪。
松鼠别过脸,不爱吃,不要问,我没兴趣。
“花枣好吃。”苏见雪哄道。
松鼠仍不为所动。
苏见雪眼见小家伙哄不好,反其道行之:“那我自己吃。”
白清胧“叽叽”几声哼,鼻头翕动,音调闷嗡嗡的沉入夜色。
你吃呗,我不稀罕。
虽然又冷又饿。
苏见雪也知道松鼠倔强,此刻不听劝,于是继续一板一眼穿过垂雪的树枝,低矮的枝丫擦到肩膀,一捧雪毫无征兆掉落。
大片雪花砸过来,头顶的花瓣没拿稳,一丢丢雪沫淋到松鼠的背毛。
啊啊啊啊,嘶~
松鼠冷得小板牙磕得“咔咔”响。
苏见雪听到动静,极力忍住笑正经道:“冷?花枣能够驱寒,来一个吗?”
又是花枣!!不要,小松鼠怒了,她怀疑女主是故意的。
什么恶趣味。
即使虎落平阳,白清胧被困在小松鼠的身体里处境狼狈,但像她这种高等动物,只爱吃酱猪肘、酱牛肉、香酥鱼……
拒绝平平无奇的花枣。
小爪子随着笔直的耳朵转了转,松鼠扭头,哼唧三声表达坚定的拒绝。
“叽叽叽。”
我不要。
苏见雪淡然点头,说出完全相反的意思:“哦,爱吃。”
白清胧:“???”
呵,松鼠不可与人语。
影子纤柔地覆在银凉雪面,苏见雪顿步,轻轻从香囊里拿出一粒鲜红色的花枣,花枣是南夏过年家家必吃的巧嘴儿,新摘青花碾成汁,沾和冰糖粒,外头再裹一层脆脆的奶酥。
寓意,花开望喜。
小时候岁末新年,那时南夏皇后还活着,除夕夜她会为宫里每个宫人亲手分派花枣,大人一包十颗,小童一包六颗,轮到苏见雪的,竟然是不同于所有人的十六颗。
十六颗月形花枣沉甸甸的,苏见雪两只手捧住,笑容灿烂。
旁边的嬷嬷赶巧笑说:“这是双倍福气呢,每颗枣儿僧人念足九百九十九遍经文祈福,娘娘当真疼爱公主。”
苏见雪心里暖热,捏紧枣,害羞低头小声。
“谢母后,母后是世间上最爱孩儿的。”
简简单单的十六颗花枣就让女儿开心成这样,看着苏见雪天真无邪的脸,南夏皇后忽然心酸。
女儿命苦,不得夫君疼爱,不得亲族认可,漫长的人生将会面临多少风刀霜剑,在自己死后,还有没有人庇护年幼的苏见雪呢?
说来天地之大,大到九州各国争杀不绝,群雄逐鹿。
可叹天地之小,小到没有一方容纳几岁的幼儿,孤苦无依。
那时,在苏见雪透亮清澈的目光中,南夏皇后轻轻别开眼。
她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想到这里南夏皇后眼神复杂,叹了口气,招手苏见雪站近让她看得更清楚些。
“雪儿过来。”
“噢!”
花枣握在手里舍不得吃,母后单薄的影子悄然落在头顶,苏见雪的心仿佛找到了栖息之地,依偎在母亲的影子里,她笑起来眼睛好似弯月。
低头挑出最大一颗花枣凑到母亲床前,举起小手,满眼盈漾希望。
她的笑眼弯弯:“母后,孩儿听说高僧的佛法灵验,你吃,明天病就好了。”
“……好。”意味深长的承诺。
含着花枣,南夏皇后笑着笑着眼泪簌簌垂落。
女儿乖顺得令人心疼。
可她等不到见雪长大了。
离国多年,苏见雪站在雪里,呼吸结成白雾吹向天空,她把第一颗花枣放进嘴里,月形枣儿即刻在舌尖融化,丝丝甜意弥漫,一时间唤醒了儿时的记忆。
母后。
她闭上眼,细细咀嚼其中的花仁。
小时候不明白,花枣这种只鲜活在冬天的吃食,却追味春天的清新。
长大后渐渐懂得,正如夏日饮冰,秋日追春,冬日烤火,人在一生中往往竭力追求不可得之物。
就像现在再次吃到故国的花枣,母后也不会回来了。
记忆是堵不透风的墙,偶然撕开一个口子,藏在里面的思念便倾巢而出。
苏见雪垂眸,眼里覆上一层难以克制的悲痛。
抱着大尾巴,鼻头嗅动,暗中观察许久的白清胧:????????
what?花枣这么好吃的么?
好吃到女主都哭了。
白清胧:怎么办,想拥有~
原本无力垂下的耳朵张开,耳尖的小绒毛在月色下雾蒙蒙半透明,充满好奇的松鼠小爪子悄悄放下花瓣,踮脚脚向上探头,鼻头竭力嗅了嗅。
没嗅到什么特殊的味儿呀。
肯定距离不够。
月光缓缓下移到地面,小白影落拓成一团灰黑色的圆球球,圆球球蹑手蹑脚靠近苏见雪的脖颈。
一点点,一寸寸,白清胧仔细嗅上苏见雪的唇角。
脸颊痒痒的,苏见雪低头,下巴赫然扒着两只柔软的小爪子,唇瓣突如其来一暖,覆在上面的薄霜化了。
一瞬间,她的冰冷被撞个粉碎。
呀,找到了,小松鼠的黑豆豆眼睛陡然瞪大。
就是这个味道!
扒在苏见雪的下颌,细碎的月光与大尾巴融为一体,蓬松的尾巴被风吹得有点乱,一撮小毛毛卷飘到唇边,苏见雪的心随之一痒。
冰凉的面具之下,唇却炽热得可怕。
白清胧的小胡须触着唇瓣,动物灵敏的嗅觉分辨出鲜花、牛奶、起酥油、果仁、冰糖……顺在头顶软乎乎的耳朵突然一紧。
糟糕,她方如梦初醒。
“叽叽叽”,松鼠后脖颈被纤细如夷的手指夹住。
苏见雪拎住她的小毛皮,漆黑的眼睛如同曜石,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苏见雪问:“你干嘛?”
白清胧:“……”只是想吃东西。
逃不过的真香定律。
不敢再看女主,逃无所逃,弱小只会叽叽,不知所措的小松鼠抱住大尾巴本能想要藏起来。
“叽叽叽叽叽。”不要生气嘛。
她边哼,两只小爪爪抱起,对苏见雪做了个揖。
一如坠入大海的月光柔软,苏见雪面具之下的眼神倏地温柔,浅淡的笑意悄悄爬上嘴角。
她低头看了眼惊慌的小家伙。
怪笨的。
又怪可爱的。
月光与白雪呼吸纠缠,缩成一团的小家伙意外被手指轻轻抚摸,接着,瑟瑟发抖的爪子滚入一颗又大又白的东西。
月形的,香脆脆,能抱满怀。
苏见雪指腹握过的地方,余温尚未冷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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