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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青映非常惊喜。
既是惊喜于身边就刚好有一个会弹古筝的人,更多的惊喜在于,这个人竟然是景弦。
不知景弦身上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他这个困难当真是挑对了。
艾青映惊喜,队友们却是惊吓。
古筝这东西,不似吉他,再不懂乐理的人,学上一周,不用学和弦,也能拨弦弹一首《爱的罗曼史》,当然不是说吉他过于简单,吉他的好学只好学在还不用学习和弦的初级阶段,想要真正弹好,无疑是非常难的。
古筝却是从头到尾的难。
他们的曲风又是以摇滚为主,想要融合好,更是难,对技巧甚至是演出经验的要求都非常高。
刘老师弹琴多年,又是朋友介绍的,弹奏视频他们看过,音频他们听过,很放心。
景弦呢,他们什么也不了解,看起来也不像是常弹琴的人。
偏偏艾青映足够相信景弦,他觉得景弦既然能说出口,就说明是有十足把握的,景弦是这种性子的人,他大手一挥就这么定下了,并道:“不用再继续联系那些人,不搭理我,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
助理犹豫:“还是先别吧。”
“就这样!”艾青映一锤定音,看向景弦,“反正我们有景弦呢!”
队友们满脸无奈,景弦都看在眼里,他知道大家不放心他,人之常情,他能理解。却也本能的有点不高兴,自小到大,从未有人怀疑过他呢。
再看艾青映那傻样,他那点不高兴也不见了。
好歹留下来的这份心,没有被浪费吧。
无论队友们是如何惊吓,到了登机的时候,大家纷纷再上飞机,带着各样担心,飞机载着他们飞入云层。
艾青映给了景弦一只mp3,里面是他们的歌。
如今这个年代,很少有人专门用mp3听歌了,景弦拿在手里,艾青映还要给他耳机,据说是专门定制的,所以他的钱都是烧这些东西了?景弦出于洁癖,拒绝了,戴了自己的耳机。
艾青映还将那几首歌的谱子给他,飞行的两个多小时里,景弦没有睡觉,一直靠着窗户仔细看琴谱,听着mp3里的歌。
飞行途中,艾青映的一位队友走来,小声与艾青映说话:“,你当真不重新考虑一下?这位景先生,我们一无所知,就连你自己都没听过他的弹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才好?我不是不相信他,是担心意外。我们难得来一次乌鲁木齐,谁也不愿意搞砸了,我是觉得,那几位老师我们应该继续联系,有位老师已经答应来现场看看了,你觉得呢?”
他以为景弦戴着耳机听不着,说这话的时候,恰好是两首歌的间隙,景弦暗自调小音量,听到他们的对话,他很好奇艾青映会如何回答。
艾青映道:“景弦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说他‘会’这样的话的。”
“可是——”
“不用可是了,下飞机我们就去排练,到时候大家就都知道了。”
那人叹着气,回到自己的位子。
景弦扯了扯嘴角,不再看谱子,闭上眼继续听青映的歌。
他非常喜欢。
两个多小时后,飞机降落于乌鲁木齐地窝堡机场。
艾青映想先带景弦去吃饭,景弦不希望他为自己受到队友们可能的埋怨甚至是迁怒,主动道:“先去排练的地方吧。”
果然大家都往他看来,艾青映道:“在乌鲁木齐的演出是五天后,不急,吃完饭,回去我们给你先仔细讲一讲。”
“没关系,我看得差不多了,可以直接弹。”
大家面露怀疑或者质疑,这么快?
艾青映笑着看他,没有不信任,只说:“你不饿吗?”
“不饿,我先试一遍,你们看行不行,ok的话我们再去吃饭。”
听到“我们”两个字,艾青映格外高兴,这是头一回,景弦流露出亲近之意,他看看队友们,队友们猛点头,求之不得,万一不会弹,还能赶紧换人呀!
他们从机场直接去演出的酒吧。
白天的酒吧并没有人,负责人将他们领进去便离开,把地方留给他们。
古筝早已准备好,艾青映还不待说几句,景弦上前,先在琴桌后坐下,拿起桌上的玳瑁义甲,开始慢条斯理地往手指上缠绕,队友们互相看看,好像还挺有那么点意思?若是不太会弹的人,不会这么熟练。
艾青映则是双手抱胸,双眼沉沉地盯着景弦看。
直到景弦将义甲缠好,他拨了几下琴弦,便开始拧拧这里,调调那里,大家再互相看看,link问道:“这是?”
“调音,试音。”
众人心中暗自“嚯”,他们这些人就是吃这口饭的,调音什么的自是不用辅助器具,景弦竟然也能,是真的很牛逼,还是自大?或是虚张声势?
还没想明白,景弦忽然就开始弹了,聊着天的他们纷纷一愣,抬头看景弦。
他们这次一共重新编曲了五首歌,其中有三首要用到古筝,三首中有一首是纯乐,就是这首,用古筝最多。其他两首,有歌声,若是实在弹得不怎么样,好歹还能盖一盖,这一首是最考验琴技的,而且最开头就是段还挺长的古筝独奏。
景弦弹的就是这段独奏,他们的怔愣并非只是一瞬,因为景弦并非只弹几秒,一小段这般,他一直在弹。至于他的琴声,看他们始终都没回神便知分晓。
独奏都快弹完了,他们还没回神。
艾青映笑眯眯地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吉他,就在景弦对面的桌子坐下,开始配合他。
到了该景弦弹的段落,他完美接上,无论快慢,他始终不慌不乱,甚至中途还手动调音,将音调高了,好配合艾青映的吉他声,调得特适合特准,待到一曲毕,众人依然尚未回神,只觉余音袅袅。
景弦双手搭在琴弦上,抬头看队友们,不言不语,却是双眼含笑,还有一些藏得很深的自得。
link头一个回神,抱拳上前:“牛逼!大神啊!!”
其他人也纷纷回神了,涌上去,有问“景弦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应该也是音乐行业的吧?”、“来我们乐队吧!我们老板花重金聘请啊!”、“再弹弹另两首呗!”、“扬琴会不会啊景大神?我觉得有首歌特适合用扬琴!就是人不好找”……
艾青映还坐在桌上,伸脚踹那几人的屁股:“差不多就得了!”
他们依旧盘着景弦问,艾青映拿吉他敲他们的脑袋:“去吃饭!!”
大家心里惦记着排练,也没有吃大餐,吃了一顿大盘鸡,回去大家休整一番,便开始排练。自这天起,连着几天,景弦都与大家一起排练,只是夜猫子他实在当不了,晚上熬不住,早早回酒店睡觉。
大家这会儿都对他很放心,有一回他自己觉得还差点儿感觉,直到十点还没回,反被催着回去。
明日就是正式演出的日子,大家又开始担忧起景弦来。
弹得牛逼是一回事,表演却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他们这些小众的地下乐队,又不是在那些几万人的体育场演出,观众大多更为疯狂,很多小伙子听得高兴还喜欢扒衣服呢,他们怕景弦没有表演经历,到时候会紧张,景弦长得清俊又矜贵的,正经人,应当没见过这种场面。只是这个担心,也不好当面去问景弦,就怕景弦听了更为紧张。
这个问题,艾青映也考虑到了,他也害怕景弦因为缺少经验而紧张。
怕他紧张的缘由,倒不是担心景弦搞砸他们的演出,他只是单纯的不想令景弦紧张至此,表演是件快乐的事,应该去享受。
他想了想,去敲景弦的房门。
景弦在屋子里挑明天表演穿的衣服,小时候他参加过比赛,幼儿园与小学时期也都参加过活动。因为还小,爸爸妈妈还是挺支持的,每次演出,妈妈都会精心帮他挑衣服,也会一直陪着他。
十岁后,这一切就都停了,因为爸爸怕他玩物丧志,他只能偶尔弹了悦己。
他其实很喜欢那些舞台,喜欢台下的观众,也很怀念。终于有机会再上舞台表演,他很高兴,虽说面上看不出来,他要用最好的姿态去对待这场时隔多年的舞台。
这几天,整日与乐队泡在一起,排练,他过得很开心,没再想过自杀的事。
听到敲门声,明知是艾青映,他也立即起身去开门了。
艾青映靠着门,笑着问他:“出去看电影吗?”
景弦微愣:“看电影?”
“这几天一直忙着排练,说好带你玩玩的,也没能抽出空来,下午半天我有空,去吗?”
景弦不太想去,他要好好挑衣服。
艾青映却又将脸靠在门框上,无辜状撒着娇:“我想看,去吧去吧,没人愿意陪我去,去吧去吧,好不好好不好……”
“…………我也不愿意陪你去!”景弦伸手就要关门。
“我只剩你了啊。”艾青映赶紧伸手隔住门,“好不好嘛!”
景弦一言难尽:“你非要这么说话?”
“哈哈哈!”艾青映笑出声,这才恢复正常,“去吗?听说最近有几部挺不错的片子。我们看完电影还可以去吃炒米粉,你吃过吗?我在上海吃过,据说那家并不正宗,可我已经觉得很好吃了,正宗的炒米粉,不好奇吗?”
景弦没吃过,也不好奇,但他还是陪艾青映出门了。
至于原因?
他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这一行,他的确很开心。又或者是因为,靠在门框可怜巴巴撒娇的艾青映,虽一言难尽,却也的确很可爱的缘故。
他们直接打车去电影院,是乌鲁木齐的人民电影院,不似如今那些光鲜亮丽的新式电影院,这家算是当地比较旧的电影院,连电梯都没有,旋转楼梯上去。
景弦却是很喜欢,到新城市,也就是这样相对古旧的建筑,才能看到城市旧去的痕迹,他热爱循古。
艾青映就猜他会喜欢,喜欢研究文物的人,应该都会喜欢这样的东西,他特地挑的地方,果然也猜对了。
他笑着看眉目舒展的景弦,问他:“看什么?”
正值国庆档期,新片子还挺多,相比动态的电影、电视剧之类,景弦更喜欢书籍与音乐这些能够尽可能发散思维与幻想的静态载体。
他并不挑:“你决定,我随意。”
艾青映见他的确无所谓的样子,便指了一部日本引进的动漫大电影:“这个如何?”
景弦不太喜欢动漫,他指着这张海报旁边的那张:“这个吧。”
海报上是很出名的女明星傅真真,作民国打扮。
他挺喜欢傅真真的,当然不是男女之情的喜欢,也非追星族的喜欢。
两年前,傅真真的剧组曾在博物馆借地方拍戏,只是借用了一个厅。很多同事去围观,他却不知,他当时刚从西安开完会回来,来单位,瞧见一大波人,还以为是有什么新活动。
他没当回事,继续往他要去的那个厅走,找一位同事。
那个厅在拍戏的隔壁,他有工作证,也自不会有人拦他。他人还没到,先听到哭声,他好奇看去,两个厅之间的狭窄小道里,有个女孩子在哭,很漂亮的女孩子,上了精致全妆。当时他就猜到是又有剧组来借地方拍戏了。
女孩哭得正伤心,他正要进去,又走来更漂亮的一个女人。
她递了张纸巾给那女孩子:“哎哟,光哭就有用啦,他骂你演得不好,你偏演好了给他看不就好啦。你红了,回头也欺负他去呀!”
她的声音软软的,有撒娇又有傲娇,还有宽慰,哭着的女孩“噗”地笑出声,接过她的面纸,边擦眼泪边抬头哭着说:“谢谢你,真真姐。”
她笑着瞥了景弦一眼:“你看,偷偷哭,被人家小帅哥看到了吧,丢脸呀。”
女孩子也看了景弦一眼,景弦非常尴尬,朝她们点点头,转身立马走了。
后来,他知道,那个女人就是傅真真。
景弦不追星,同学、同事们追星的倒还挺多,他常听她们提起娱乐八卦。剧组拍戏的那几天,大家议论得最多的就是傅真真,说她花瓶,又说她拿的奖都是水来的,还说她成天捏着嗓子说话,装少女。
景弦想到傅真真宽慰女孩的话,却觉得她是个很不错的人,声音天生软软的也没办法吧,就似他天生长了对梨涡,显小,也是没办法的事。
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能够长得严肃与成熟一些。
他没看过傅真真的任何作品,只知道她出道时第一部戏便是女主,大导加三金奖项的班底,那部片子是当年的票房第一,她也没少拿奖,她直接坐地乘着火箭飞升上天,至今没从神坛下来过。
到如今,也没人知道傅真真的具体信息,不知家乡与年龄,不知公司与背景,更不知学历生平,也不曾听闻她有什么朋友同学。
大家都说,傅真真的公司包装她,效仿的是俄罗斯的vitas,走的就是神秘路线,只是傅真真还要更为故弄玄虚一些。
谁知道呢?
跟他也没关系啊。
他决定就看傅真真的电影,艾青映却面色怪异:“为什么?”
“我喜欢她。”
“…………你竟然喜欢这样的。”艾青映的面色更怪异,又问,“你不觉得她太老吗?”
景弦不太高兴,随意抨击女孩的年龄算什么?心灵美才是最重要的好吗?再说了,傅真真哪里老了?看起来最多应该也就是三十岁吧,还那么漂亮,他不悦地看了艾青映一眼,艾青映举手:“我去买票。”
艾青映买了票,笑眯眯回来,景弦却还在生气,拿出手机:“扫码!”
“…………啊?”
“aa!”
“…………就因为我说傅真真太老?”
“我走了。”景弦转身要走。
“好好好!扫扫扫!要不你直接请我看吧,这下你高兴了吧?”艾青映赶紧翻出手机二维码让他扫。
景弦听了这话,抬头瞪他:“我才不请你!”
“噗。”艾青映笑完又捂嘴,“我没笑。”
景弦恨恨输了个100,连上车费一同付了,由于太过气愤,根本没去看对方账号名字。其实这一回,艾青映用的是自己的手机,自己的微信,账户名也是*青映,然而景弦完全没看。景弦转身就先验票进场,艾青映笑着摇头,看看海报上的傅真真,他打了个寒颤,回身去买了可乐与爆米花,进去找景弦。
景弦虽说不爱看电影,知名的电影几乎都看过,有基本鉴赏能力。
他觉得傅真真的演技很不错,只能说人无完人,做得再好,也会被人骂。可能有点可笑,也有点过于不可思议,景弦的确从这个遥远的女明星身上又参悟到了点东西,他觉得他的确要试着少去在意旁人的眼光。
算是部商业文艺片,有足够的精神内核,也符合市场,有悲有喜,引人共鸣,电影看得人很舒服。
艾青映中途睡醒去洗手间,手机就摆在扶手上,有电话进来,景弦瞄了眼,是link的电话,他又不好帮着接。link挂了电话后,又发来微信,问艾青映:
在哪儿呢?怎么不在房间?
我们今晚要不聚个餐?
放松放松,好让景弦精神状态好些。
景弦看得若有所思,艾青映已经回来,他收回视线,艾青映拿了爆米花献宝似的送到他嘴边,小声道:“我洗过手啦!”
他瞪一眼,继续默默地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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