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第 6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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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爽地捏了捏她的脸，因为太瘦，捏不出什么肉来。

“你昨天不让我告诉你的呀？你忘了？你说你很忙……”林文静委屈地扭过脸，不让他再捏。

“你……？！你这会儿怎么就这么听话？”

许哲森一恼，扑到她身上，又想到她现在身体很差，不敢乱蹭，怕自己擦抢走火，只好忍着。

“今天和我去一个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她的脸颊，即便天亮了，他眼睛能看到的仍只是模模糊糊的碎片光影，并不能直观地感受对方的反应。

于是他便只能尽量温柔地用手指沿着她脸部的线条，读她的表情。

“去哪？”

听见她颇有疑惑的语气，许哲森却也不答，手指沿着她的下巴处来来回回摩挲着。

太瘦了。

他不忍再摸下去，索性起身，避开她占领的那一块，在被子上乱摸了一通。

见他调转了身子，故意背对着自己，林文静赶紧坐起来，按住许哲森来回摆动的手，不让他继续茫然地摸索下去。

“你在找什么？”

一眼望去，他们面前满是白花花的床单被子，若是真有什么东西，也是一目了然的。然而许哲森却浑然不知，他眨巴着一双盲眼，毫无头绪地晃动着脑袋，正在用自己微弱地不能再微弱地视力找东西。

“我来帮你。”看他失落的样子，林文静心里也跟着难过，靠在他的肩膀上，不知如何安慰，“你昨天说的，要我一直陪在你身边。留在你身边干嘛呀？不做你的眼睛岂不是浪费吗？”

他听着她好心的安慰。半晌，又叹了口气。

“你看见你的袜子了吗？”他很不好意思，但依旧坚持伸出了手，“给我。”

“啊？”

见他脸红得像只大虾，林文静也不敢再取笑他。昨夜太困了，她没脱衣服就睡着了，可再动了动脚趾，袜子在睡着的时候已经蹭掉了。

“老许......你不会有什么特殊癖好吧？”

她在地上找到了袜子，皱了皱眉头，不太想给他。

“胡说什么呢？！”许哲森的脸镀着红色，刚浅下去一丢丢，又立马窜了上来，脸脖颈也热得发烫，"你躺好。”

拿到林文静的袜子，许哲森下了床，没有盲杖的帮助，他小心地用腿蹭着床沿，依照着参照物，一点一点走到了床尾，然后双手笨拙地摸到林文静那两只瘦弱的小脚。

“帮你穿袜子而已。你成天在想什么呢？”

他举起袜子，却犹豫地不知改怎么办。

哪个是左边的袜子？哪个是右边的袜子？

许哲森着急地拿起手里的袜子细细摸着，仍是无法辨别，迟迟不能确定。“你再帮我看看。”

“你快放下吧！老许，我不穿这双袜子，我俩昨晚都没洗澡，脏死了。”她实在看不了许哲森举着她袜子的糗样，一把把袜子抢来扔到地上，“走，洗澡去！”

两个人从浴室出来，林文静还帮许哲森刮了胡子。

前台送来的泡沫啫喱和刮胡刀都不是他平时用惯的牌子和型号，泡泡挤多了，涂在下巴上，像一个圣诞老人。

“我来帮你吧。”她拍拍他的肩膀，接过那把还没拆封全新的刮胡刀，“打扮的这么帅，是要去做什么吗？”

“去见你母亲。”

“啊？”林文静一愣，差点拿刮胡刀划破他的脸。“见她做什么？”

……

……

……

去h城最快的是坐高铁，不足一小时便到了。两人出了站，直接打了辆出租。

出门的时候，许哲森换上小郭送来的衣物，正正式式的黑西装配上领带，还选了合适的手表和皮鞋，看起来重视极了。

反而是林文静，随便套了件白裙子，外头又披了件同色衬衫，显得并不在乎。

“你回国的事是不是没和你妈讲？”

“你又知道？”

何止没讲，连当年走的时候，也是电话里告知。

“阿姨今天没有门球课，我估计在家里。”

出租车停在斑马线前礼让行人，是这个城市几年前就开始的一项不成文的规定。

他握着身边人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捏着。

“你和我妈很熟？”

她狐疑地看着他，这三年里这个男人趁她不在到底还做了什么？

“我妈打门球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门球这么小众，退休老妇女也会？

“就逢年过节去探望一下，我也不常去。你一赌气就跑那么远，总要有人帮你善后吧。”

“我不是赌气。”她才不会承认，看着车窗外焕然一新的街道，像是外地游客，好奇地东张西望。

“这里变化很大啊。”

“哦。”

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许哲森只是配合着点点头。

三年里每次来探望林文静的母亲，他都是让小郭陪同，东西大包小包提上门，林母嫌他残疾，并不想收他的好处，冷言冷语打发他许多次。况且，林文静这一走，她巴不得女儿能在外国落地生根，再也别回来了。

回想那几年在林家门口听过的冷嘲热讽，许哲森无奈地摇摇头：“待会你好好和你妈说话，别动不动就吵。”

两母女关系不佳，女儿出国后，林母也不知道她的下落。许哲森虽然曲线救国失败，但逢年过节还是照例来探望，连着吃了两年闭门羹，林母终于肯放他进屋坐坐，偶尔聊起林文静小时候事情，两人才有了共同话题。

出租车停在林家小区门口，许哲森熟门熟路跟着上了楼。

果然如他所说，她母亲今天正好在家。

两母女站在门口，谁都没认出谁。

林文静太瘦，瘦到脱型，而林母又太胖，不知是吃了什么，或许是老年生活过得太过滋润和潇洒，放任自己快餐甜点顿顿不拉，三年前还是标准身材，再一看已经吹成了球。

“你还知道回来！”

汪美霞一开门，就见到许哲森人高马大西装笔挺地站在门口，可惜他是一个盲人，否则带出去也是十分长脸的。他的旁边还跟着一位，不是平时跟着的男助理，而是一个瘦不拉几的女人，像是饥荒年代来的，再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多年未见的女儿。

“外头混不下去了，知道回来了是不是？”林母依旧如以前一样中气十足，对林文静的打压教育也是习惯性地张口就来。

“就……回来出差。”她低下头，往许哲森身后躲了躲。心里木木的，本就没有太大希望，也没有太失落。

“你说你这孩子……”林母见女儿变化很大，一时也吃不准怎么回事，但她看到许哲森一直牵着林文静，心里面还是欣慰了一下。

“进来吧，你们穿这么多，不热吗？”

林母把门敞开，让他俩自己换鞋，自己却走去卧室不知道要干什么。

家中墙上挂着父亲的遗像，林文静抬头一看，这才回过味来，鼻子一酸。时间真的太快，一转眼父亲已经走了三年多了。

很快，汪美霞便挪着她因为长胖而肥硕不堪的臀部走了出来。

“给。早点去把事情办了。没办好，别还给我。”她走到许哲森面前，知道他看不见，握起他的手，把手上的东西慎重地交给他，“别太惯着她。你这眼神确实不太好，看上这么个女人，以后有你受的。”

林母还不放心，又拍了拍许哲森的手背，“她下次要是又不听话，记得来找我，我帮你出头。”

林文静一看，许哲森手上拿着的正是自家暗红色的户口本，外头用透明塑料袋包着。配合母亲刚才的话语，说得好像她要嫁儿子似的。

“妈——你干什么啊，快把户口本拿回去呀。”

林文静明天就要随d.k团队回去，待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还需要些时间。结婚的事，哪有那么快的。

“你啊，好好向小许学习学习，多大的人了，还让人不省心。”

汪美霞三十年前怀孕的时候就想要一个男孩，她在家中排老二，自小好吃好玩的都是给大哥和最小的三弟，在她的观念里，只有生一个男孩子，才能被整个家族重视。她讨厌自己是女人，看见自己生出来的又是女儿，便条件反射地不喜欢。

这么多年，母女两感情生疏，丈夫死后自己更是孤单不已，唯独许哲森常年来探望她，给她买许多高档保健品，还陪她聊天，比自己的女儿还要贴心。即便他眼睛的缺陷太过明显，但终归，汪美霞还是认了这个女婿。

“走吧，我还有很多家务活要做，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汪美霞知道母女两人没什么话可说，话多了就要吵架。她嫌弃地对林文静摆了摆手，起身送客。

听到门开的声音，许哲森这才知道林母已经调转了方向，便赶紧吃力地循着声音，尽量跟上。

“阿姨，我一定会对她好的！”

他朝着林母的方向，恭敬地鞠了一个躬。

“行了，不留你们了。”

汪美霞看着这个男人礼貌地与她告辞，姿态端正，一表人材的样子，可一迈步，竟一点儿都离不开手中的盲杖和自己女儿的引导，心里便叹了口气。

林文静温柔地搀扶着他出门，又小心翼翼携他拐到楼梯口。

两人正要下楼，便听到头顶一声叫唤。

“等等！”林家刚要合上的门突然又开了半扇，汪美霞突然探出头来，对着他们的背后喊了句，“林文静，你给我记住，过日子是过以后，不是过以前。记住啊！”

不等他俩反应，她便重重地关上了门。

林家的小区有20年了，整栋楼都没装电梯。两人依偎在一起，一步一步地往下走。

“你给我妈灌了什么迷魂汤，她怎么喜欢你比喜欢我还多？”

她有些不服气，忘了提醒许哲森要转弯，差点让他撞上楼道里的墙壁。

“你今天的胡子刮得不错，”许哲森并不回答她的问题，笑嘻嘻地摸着自己光洁的下巴，满脸都是骄傲，“既然户口本都拿到了，前面1.8公里就是区民政局。我们这就出发！”

“好吧，就随你吧。”

此时她若还想反驳，都是对圣洁的亵渎了。

于是，许哲森不让她再扶，改成他一牢牢牵着她的手，一手拄着盲杖点扫。

两人像是饭后散步一般，看起来并不着急。

很多年以后，每每回想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林文静总是想不起他们当时到底聊了些什么。

只记得，那条通往民政局的路很长，两边巨大的法国梧桐帮他们遮着头顶的烈日，一路有微风拂过脸颊。

许哲森看起来开心极了，一直牵着她的手，即便遇到路上突然出现了障碍物，他也没有松开，紧紧拽着她。

他们并肩走着，未来是什么样的？人生路上会不会又遇到其他突发的事情？不得而知。但两人就这么倚靠着，互相慰藉，互相取暖，互相扶持。

茫茫人海中，他们是那么普通，又是那么特别。

世间纷杂，曾经经历过的彷徨与失落，甚至对这个世界产生质疑与否定，在他们结合的那一刻，一切的煎熬都结束了。当列车驶出隧道，光明与微风一下子扑面而来，原来世界可以如此和颜悦色。

......

......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被系统要求修改，从6500字改成了7500字，面目全非，多出来的1000字根本不是我要的。

双十二的礼物，最终没来得及给大家。

后面，你们要是还想看一些后面的花絮，那就留言吧。

另外，我开了个新坑《进口橙与土芭乐》，是和吃吃吃有关的小甜文，会比这篇搞笑轻松许多，望大家收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