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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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春鹊头一次见到自家姑娘如此生气，自然是一路紧跟着，也不敢再吭一声。那番话自己也听明白了，那话里话外又跟自己姐姐就有些瓜葛，而且今日本来自己是想让姑娘出来散散心，捎带告诉姑娘一声那几株从太太窗下挪栽到园子里的花忽然间都枯死了，哪知道竟听到那样一番话来。

回到抄经房，黛玉坐下，怒意未消，想了想对春鹊吩咐道：“你是早就看见那花枯了，所以今日才特意引我去瞧？”

春鹊小声应道：“姑娘，春鹊是前两日瞧见了，今日姑娘出来走走，也想让姑娘看看。”

黛玉皱了眉头道：“你找花匠，将那几株死了的花刨出来，再细细问问这花为何死了？还有将这些枯花都收好了，日后我也好跟太太说。”春鹊哪敢再多言，便急忙出屋办事。

一旁的童男见小黛玉一脸怒气地回来，也有几分惊愕：“林姐姐，这是怎么了？”

“我许久不去园子转，今日一逛竟才知道这府中竟然还有人是盼着我弟弟早夭的。这人心太恶！”小黛玉咬着牙说。

童男听言，也是一愣，眉头皱着，不过转瞬又开口道：“林姐姐，你只是太心善。你不知天下这人心狠起来会恶成怎样的地步。”童男顿了顿，“昔日我和我妹妹便是被人捉去献祭的。捉我们的人若是细算起来还是我们的亲戚。这利字当头，许多人是顾不及旁的了，情谊恩情在这等恶人心中又价值几何！”

小黛玉听言不由得一愣，这还是童男头一次主动提起此事，黛玉听着也不觉为其心中悲凉。

“所以林姐姐，需要我帮你手刃了这人吗？”童男板着小脸一本正经地严肃说道，“我虽不是什么法力强劲的大妖怪，但是如今对付个区区人类，还是没有问题的。”

黛玉听童男这么说，连忙急急摆手道：“不必不必，先谢谢童男弟弟的好意。但这本是我府内的家务事，府中也有自己的规矩处置。等家中事情安定些，我定会向母亲据实禀告。那时再让母亲按家规处置便是。”黛玉顿了顿，又道：“我虽年幼，但国法家规多少还懂的些。知道童男弟弟嫉恶如仇，但也不能劳烦弟弟如此做。恶人还是要明明白白揭了其恶行，再处置更好，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童男皱了皱眉，扇了扇翅膀，又抓起一块糕慢慢吃起来，等糕吃完了，童男才开口继续说道：“林姐姐这番话在我们妖怪看来就觉得奇怪了。我们妖怪向来只奉行强者为尊，所以遇到这样事情反而简单多了，不像你们人类还总要想来想去，麻烦。”

小黛玉听了这番话，似乎若有所思，沉默片刻，才又开口道：“那在你们那里你和你妹妹生活应该不易吧，毕竟你们这么小。”

“有些艰难，但幸运的事我们遇到了晴明大人，只是跟着大人没多久，大人将我们封印了。这回我们好不容易才醒来，又找了很久才重新找到晴明大人，可惜大人却不认识我们了……”

小黛玉睁大了眼睛，童男这番话车轱辘话听得自己有点糊涂。不过童男依旧继续说着：“许缘帮我们了结了久违的心愿，所以，我才一定要帮他这个忙来救你弟弟，以示感谢。”

最后的这番话，小黛玉这几日倒是听过了好多遍了，每次黛玉瞧着童男板着脸严肃认真地说着要报答许缘的恩情时候都觉得此时的童男瞧着最为可爱，就同自己弟弟一样，明明就是个可爱的小孩子，有时候偏要板着脸说些老气的话，有趣极了。

此时小黛玉已不是刚刚进屋那般杏眼怒目的模样，眉头也舒展开了，想了想忽然歪头问童男：“你们那里都喜欢管神仙叫阴阳师吗？”

“神仙？”童男摇了摇头，“他们就是阴阳师啊，并不是神仙。”

小黛玉又抬头望着那张古画，那画中的巨石之上依旧是光秃秃的，并没有人在。小黛玉轻声叹了一声，看来今日许神仙他们也是来不了了。仔细想想上次自己和萤草等了整整十日，许神仙才再次现身，或许这画中乾坤和自己这里不大一样。自己也曾听闻神话故事中说这天上一日，地上一年，大抵仙界总和自己这里有不少区别呢。黛玉闭目，在心中默默祷念了几句，期盼着过那位许缘许神仙能早点回来。

黛玉安安静静在屋中抄经到掌灯时分，又被丫鬟催促了几次，这才离了抄经小屋，回了自己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