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水鬼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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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国强心中也认定祸害了他们村二十多年的水鬼就是蓉芳，满含厌恶的目光只在一派狼藉的尸骨上停留了片刻，“明大师，您说这水鬼的尸骨该怎么处理呀？”依他看来，挫骨扬灰都不为过。

三伏时节，日头正毒。泼洒在白骨上的狗血很快就被晒干了，干涸的血迹散发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人死后，当真是一点体面都留不住。

明昭微垂着眼说：“死者为大，自是该入土为安。”

徐国强一听这话就急眼了，拔高了声音嚷道：“她身上还背着十几条人命呢，可不能就这样轻飘飘地揭过了！”

在一旁聊闲嗑的村民闻言纷纷围了过来，对着明昭七嘴八舌控地诉起了水鬼的斑斑恶迹，直吵得人一个头两个大。

“蓉芳那丫头活着的时候就阴沉沉的，对谁都没个好脸色，死后这样阴魂不散的真是一点也不奇怪。”

“她家里早就没人了，谁来替她操办后事？她老子娘说是去打工挣钱，三十多年连封信都没寄回来过，说不定早就死在外头了。”

“生了这么个坏胚子，她爹妈也没脸回来！真要回来了，就该给那几户被蓉芳害了的人家磕头赔罪才是。”

“俺小孙孙淹死的时候才八岁啊。一晃十多年过去了，俺还时常会梦到他，哎。”

明昭好不容易才插上话：“化作水鬼害人的并不是她。”

四周安静了一瞬。徐国强最先反应过来，一脸不可置信地问：“除了她还能有谁？”

明昭不答反问道：“胡思甜葬在哪里？”

……

满头花白、牙齿掉光的瘪嘴老太太一听说明昭要挖她家闺女的坟，当即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嚎起来，“俺苦命的闺女哟，这都没了二十年还不得安宁，你们是要逼死俺这个当娘的呀！”

徐国强硬着头皮上去劝她：“婶子，明大师就是想开棺瞧一眼。当初思甜和蓉芳很有可能是一块儿出的事……”

“俺闺女说不准也是被蓉芳那个短命鬼给害死的！”老太太指着明昭的鼻子撒泼打滚：“对付不了水鬼，就想来挖俺闺女的瞧坟，你这个小丫头片子到底安的什么心？什么明大师，俺瞅着你就是个装神弄鬼的骗子！”

被一而再再而三地质疑自己的业务能力，明昭也是有脾气的，“我看你们还是另请高明吧。”三万块钱都还不够她师叔买个包的。

村长对明昭的本事还是信得过的。为了稳住明昭，他和老太太说话的语气就没那么客气了，“婶子，当初思甜和蓉芳的那档子事咱们村里谁还不知道啊。仙女湖里闹水鬼也是从她俩出事儿后才开始的，不是蓉芳那就只能是你们家思甜了。”

“你放屁！”老太太横眉竖眼地冲徐国强喝道：“俺生的闺女俺最了解！思甜生前就是个人人都夸的好女娃，死了也是回天上当仙女了，怎么可能变成恶鬼害人？”

亲妈滤镜怕是有一米厚。

不过和蓉芳比起来，胡思甜在村里的风评确实要好很多。老太太年近四十才有的她，与一般重男轻女的家庭不同，胡家一家子的男丁对她这个女娃很是娇宠，她又生得相貌端正，活泼大方，不仅讨长辈们喜欢，在同龄人当中也很吃得开。成年后想给她说亲的媒人多得险些要踏破胡家的门槛。

可这样的胡思甜，偏偏和蓉芳搅和到了一起，还说出了要想和蓉芳搭伙过一辈子的蠢话。

甚至还被人瞧见了她俩躲在草垛子里亲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