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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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呢？要跟进去吗？”

看着少年的身影走进浴池所在的宫殿,两个潜伏在阴影中的暗卫，再次无声地交流了起来。

“屁话！不跟进去，出了事怎么办？”

又不是女娃娃,有什么好避讳的？反正陛下也发现不了他们。

两道阴影合计了一番，又再次潜行了起来。

他们躲过了所有守卫的眼线，成功靠近宫殿，只是,在他们突破围墙，想要继续潜入大殿之中时，却遇到了阻碍——

他们的气机被完全锁定。

一股无形的力量禁锢住了他们,两人都动不了了！

刺客！

影九和影十一心中骇然,刚要叫人，一双黑色军靴,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两道阴影面前。

他们认出了这双靴子——

果然，在将视野抬高后，他们撞入了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中，那般威严冷漠,是他们平日里见惯的样子。

“司盛大人……”

影九见状想要恢复身形，却听男人冷淡地开口：“出去吧,这里有我。”

低沉漠然的声音，透出不容置疑的霸道，让两位暗卫不敢吱声，轻轻颔首以作行礼后，两道阴影再次原路返回。

那比来时提升了一倍的速度，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围墙外，司盛这才收回视线，目光……

落在了后面的宫殿。

“参见陛下！”

宫殿里,许思立终于挪到了浴池外。

侍女们已经准备好一应物品，浴池里也满上了一池子的水，腾腾地冒着热气，将所有寒凉驱散。

温暖包裹而来，许思立暗自叹息。

看着侍女们行礼恭迎，他摆了摆手，说道：“把东西放下，你们都出去吧，我有需要会再吩咐你们。”

清润温和的少年音，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慵懒。

“是，陛下。”

侍女们没有抗命，将东西放在浴池旁，便一个个恭顺地离开了，出去后又顺手关上大门。

随着沉闷的咿呀声响起又静下，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了许思立一人。

他望着面前空旷的大浴池，微微弯起了唇角。

“哗啦——”

外袍被脱下，轻轻落在了地上。

随着他的脚步逐渐靠近浴池，一件一件精致的衣物不断掉落。

雾气缭绕，遮掩住一道玉白的身影。

嫩白的脚丫绷紧，足尖轻轻碰了碰池水，荡开一圈圈的涟漪。

随后，那双脚丫完全踩进了池水之中，一步一步顺着台阶往下，直到整道身影都没入了水中。

一道幽幽的叹息声，自空旷的大殿中响起，在穹顶之下缭绕。

许思立满足地枕在浴池边上，微眯着眼睛，感觉整个人被暖意包裹，身体中的所有疲惫和寒冷都被驱散了。

泡澡，果然是人生一大享受啊。

他感觉整个人像是融化在了水中，轻飘飘的。

热气蒸得他有些迷糊，体力透支的身体，因为这热力带来了眩晕感。

但他没怎么在意，只是懒懒地靠在浴池边上，满头银发披散着，有一半落入了水中，在热水里飘荡。

他拨开发丝，无意中扫到了胸口。

白皙的肌肤上，还留着红红紫紫的淤青，隐隐有些疼。

这是昨晚被司盛踩在王座上时留下的。

许思立抿了抿唇，眼皮半撩着，本来不错的心情，瞬间又染上愠怒和郁闷。

这家伙下脚这么重，是真的半点不留情的。

而且……

许思立又抬起腿，按了按依然有些酸痛的韧带，心里再次把司盛骂了好几遍。

给他等着好了。

等自己实力超过他了，一定要把这些一一在他身上来一遍。

踩脸算什么？那都不痛不痒的。

许思立冷冷哼了一声，勉强平复下心情。

扫了眼旁边侍女留下的果盘，他翻转身，趴在浴池边缘上，伸出手去，摘了一颗葡萄塞进嘴里。

他也懒得动了，一边尝着葡萄的味道，一边就这么趴着。

太舒服了……舒服得都不想动弹了……

这样悠悠地想着，少年轻轻哼起歌来。

那是他最喜欢的一首曲子，懒洋洋的小调，像冬天沐浴在阳光下的猫儿，明媚温暖，美好得让人向往……

他不知道的是，宫殿房梁上的某处，一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

那双灰蓝色的眸子，一直幽幽地注视着他。

直到此刻，听着他哼唱的曲子，那眼眸中忽然涌动了波澜，就像平静的海面被飓风刮过，翻卷一层层的波涛。

不知过了多久，宫殿中已经恢复安静。

哼唱歌曲的少年已经停了下来，他趴在浴池边缘，双眼紧闭着，像是睡了过去。

宫殿中寂静空旷，只剩一两滴清脆的水声时不时响起。

房梁上的那人，也平静了下来。

他看着下方的一切，身影一闪，无声地出现在了浴池旁边。

刚要靠近，忽然耳尖微动。

“叩叩叩——”

宫殿外，一位侍女捧着衣物，轻轻敲了敲门。

“陛下，侍女长说了，您不能泡太长时间，否则会晕倒的，让我们进去服侍您更衣。”

“陛下？陛下？”

良久没听到回应，侍女们对视了一眼，又继续敲了敲门，然后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刚刚还能隐约听到歌声，此刻却是安安静静的，半点声音都没有了。

“陛下不会出事了吧？”

侍女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明显高一等级的侍女，咬了咬牙，就想直接推门而入。

陛下仁善，她们就算有所冲撞，估计也没不会对她们如何，但要是出了事，那就不是受点责罚这么简单了。

只是，她刚要推门，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发生什么事了？

她循声看去，却见一身军装的金发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长廊之下。

“司盛大人！”

她也跟着惊呼出声，然后和其他侍女一起纷纷行礼。

司盛大人从今日起会住在皇宫，保护陛下的安全——只一天时间，这件事就已经在皇宫中传了个遍。

此刻见到他，侍女和守卫们不疑有他，望着他的眼神，除了仰慕和崇拜之外，并无惊慌。

司盛若无其事地来到宫殿门前。

听着侍女们跟他禀报眼下的状况，他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看了眼她们手里捧着的衣物，轻声道：

“我进去吧，你们不方便。”

“是，司盛大人。”

有侍女将手中的托盘捧起，等他接过后，又毕恭毕敬地退守一旁。

“咿呀——”

司盛推门而入。

随着他的走进，他身后的宫殿门又缓缓合上，隔绝了侍女们殷切的注视。

将手中的衣物随手挂在衣架上，他再次来到浴池旁边，看着那依然趴在浴池边缘，失去了意识的少年。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随后，利落地解下军装外套，又褪下军靴，然后一步步迈进浴池，朝那道纤瘦的身影靠近。

这一次，没有人再来干扰他。

哗哗的流水声中，男人靠近了少年，握着他纤瘦的臂膀，小心翼翼地将他拉进了怀里，让他靠在他的臂弯里。

灰蓝色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少年。

即使到了此刻，少年依然紧闭着双眼，白皙的脸蛋染上了潮红，原本象牙白的肤色，被热气蒸得粉粉嫩嫩。

一面对他，便横眉冷对的少年，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乖巧温顺。

司盛抿了抿唇，没有继续在水里耽搁。

他微弯腰，手臂穿过少年的腿窝，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哗啦啦——”

随着他的动作，有更多的水声响起。

在这背景音下，男人走出浴池，拉过搭在架子上的浴袍，将少年的身体包裹了起来，遮住那诱人的风景。

迷迷糊糊中，许思立感觉有些不对劲。

他想睁开眼睛，但实在太困了，他好累，想睡觉……

他本就因为过度使用星网，精神上疲惫不堪，虽然睡了一觉，但也没有完全恢复。

后面又试验了司盛的剑招而透支了体力，此刻一睡着，就根本不想醒了。

最后，他放任了自己。

甚至梦到自己回到了床上，他伸出手臂，将“枕头”搂进怀里，还舒服地蹭了蹭。

司盛的动作一顿。

此刻，他抱着小皇帝来到了偏殿。

这里设置了床榻，泡完澡后，若不想回寝宫，可以在这里休息。

而他刚将少年放在床上，少年便忽然伸手搂住了他的肩膀，还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双眼微眯的模样，像只偷腥的猫。

司盛的身体有些僵硬，金发下的耳朵，隐隐约约有些发红。

过了许久，他才慢慢放松下来。

手掌迟疑着放在少年的发顶，只是摸到那湿漉漉的头发，他眉头微皱了皱。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手掌在少年的银发上抚过，等摊开来时，一个小小的水团便悬浮在了他的掌心上。

同时，少年的头发已经变得干爽蓬松。

手掌一捏，那水团并没有四溅开去，而是化作看不见的水元素，消散在了空中。

做完这一切，司盛的目光，再次落在许思立的脸上。

他伸出手，指腹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

少年脸上不正常的红晕，此刻已经褪去，变回原本玉白的肤色。

“你是祂，对吗？”

司盛凝视着少年，声音低沉而沙哑，像是沙漠中徒步了许久的旅人，终于在绝望之际，看到了心心念念的绿洲。

却又害怕，那只是海市蜃楼。

“还是说……”

男人的声音陡然变得阴沉，灰蓝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压抑的想要摧毁一切的暴戾。

“祂也唱过那首曲子给你听？甚至……还教会了你？”

司盛死死地盯着身下的少年，想要得出一个答案。

可是，他掌握的信息太少了。

他不过是神明大人想起来时，便逗弄一下的玩物，当对他失去兴趣时，祂便毫不留念地丢弃了他。

他在那个黑暗孤独的世界里等待了无数年，好不容易重获光明，却早已失去了恩宠……

司盛的手掌，不受控制地抚上少年的脖颈。

他恨，他怨，却抑制不住渴望。

神明大人……

为什么不肯再出现了？甚至连一句话也不肯施舍给他？是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常常会有这样的困惑，可是他想不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