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周 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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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问：“当真？”

“父皇可随儿臣去看，当真是真的！”因跑了一路，嘴巴干的厉害，纳兰夜灼草草的舔了舔嘴唇，兴致勃勃的话语像是谁也打不断：“易将军方才跟儿臣在一起，父皇可问他是不是真的。”

从京城回来，由于纳兰夜灼跑的太快，几乎没有任何人追上他的步伐——除了征战沙场多年的大将军。

此时纳兰夜灼到了御书房，易将军自然而然也在场。

与身子不虚弱、但也强不到哪里去的太子殿下不一样，易将军全程气不喘心不乱，闻言也只是比较淡淡的道：“是。”

纳兰倾的眸子显而易见地更亮了一些。每个人都知道南征回不来已是定数，但众生多痴心妄想，事情越是不可能，他们就越是敢想。

这副喜悦的表情一路上已经见到了太多，可现在纳兰夜灼激动的心情因为自己亲生父亲的高兴而达到了一个最开心的顶端，几乎只差最后的临界点就会彻底到巅峰。

“我去找母后！她一定也会非常开心的。”言罢连儿臣告退都不说，转身就跑，果真去找巅峰临界点了。

此时是三月中旬，一年里刚刚要开始回温的季节，南征将神庙宇不再像数千年来的那样化为齑粉，终于被一个小小的凡人立起了功德。

同年又过三月，纳兰夜灼找人塑了自己梦中虽还未曾有五官、却有清晰轮廓的神像出现在了一座座的庙宇之中。

最初，神像一时半刻都不愿意存在于世，每塑每碎，极其彻底，似是一点生而为人的善良都不愿意伪装。

中途，那仅有的轮廓第一次真正的在人的眼前成型，青丝长发如飘如散，鼻梁高|挺，眼眶深邃，尽管那双眼框里还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的塑身之下，好像有一双深沉的眼睛俯瞰着他们的所作所为。

直到六月月末时，神像修长的脖颈也可以好好的‘生长’在好看的头颅之上了，宽阔的双肩‘衣服’没有一丝褶皱，一股恭敬之感便自人的内心深处油然而生。

几个月后的纳兰夜灼站在有了新进展的神像面前，总觉得他梦里的这副样子有点儿像某个人，但他现在似乎又和这张脸不是很熟悉，所以尽管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似曾相识，脑子里都始终没有这样一个人的画面。

思索半晌，实在无果，也便放弃了。

这是后话。在南征将神的庙宇被建立起来之后，兰国的小太子殿下的名声算是一下子就被传开了，所有人都说他小小年纪，却能建起战神庙，这人肯定和南征有着什么渊源，他要么前世与其相识，要么就是上辈子的妄初。

不然多年来世间里又不止他一个人想要南征将神的神像重现于世，怎么就只偏偏他成功了，还是个及冠都未曾有过的小孩子。

总不可能是因为他有毅力，碎一次塑一次，因此感动了上天。要知道建神庙这事儿可不是只靠毅力就能成的。

名声不仅是在本地的兰国，周边的大大小小国家听到传的越来越离谱的话，竟然还开始有人认为纳兰夜灼本就是上天谪仙，如今只不过是在历劫罢了。

以至于还有人说待他百年之后可以和南征将神一起立于庙宇之中享受世人跪拜。

想法是好，要说错其实也不能说哪里真的有错，可常人多忌讳，这话就跟要咒人早死似的，但纳兰倾又不能因为这个降罪一些平民百姓，最后只好下达命令不让其再过分讨论太子殿下，否则后面还不知道要被说成什么样子。

说法神乎其神，原先不服兰国、不服纳兰倾、更不服那个只有二十多岁便没有打过一场败仗的易陌什的邻国，现下因为纳兰夜灼的传言，他们心里的蠢蠢欲动竟直接被自己压下了五分。

恰在这时，纳兰倾说太子殿下择日搬离，自此独自居住于东宫，像是在最佳时机公布纳兰夜灼真的会成为下一任君主。

他及不及冠都无所谓。

大位注定是他的。

看到自己被传成了仙人，死后还可以和妄初待在一个庙宇之下，纳兰夜灼高兴的不能所以，以至于他忘了桃夭对他说的要常去看他，否则他就会宰了赵念之送他的小狐狸。

待他想起来的时候，与第一次相见离了已经有半月有余。纳兰夜灼惊的一下子收住了脸上的笑容，从凳子上站起来，心里下意识就想到了小狐狸被杀死的惨状，把他给吓得脑子里一直响着警钟。

反正他现在已经独自在东宫了，出去一点儿都不难。纳兰夜灼抿唇，脑子里突然全是冰火狐被做成红烧和清蒸的凄惨画面，当下一刻都不愿意再耽搁，他抬脚就想走。

“参见殿下。”

一只脚都还没跨出寝殿的门，平云就进来恭敬的给他行了个礼。

自从上次他不听话的‘丢’过一次，他在没回来之前，纳兰倾是很生气的，差点儿就责罚了平云。自那以后平云就像产生心理阴影，纳兰夜灼根本不打算出宫只是出去走了走，都要被问何时回来，晚间在哪里过夜。

搞得他头都大了。现在又被拦住去路，纳兰夜灼警惕道：“做什么？丢不了，放心。”

不放心又能如何，也拦不住。只是这次平云并不是要说这个：“禀殿下，五国念之皇子已经到了宫里，现下去拜见了皇上，一会儿便会来东宫寻殿下，皇上让奴婢通传一声，望殿下好生招待。”

纳兰夜灼都快被自己脑补的狐狸惨死样子吓死了，现在只恨不得能长出一对翅膀，没成想这个赵念之偏偏在这时候来了。

早不来晚不来，非要此时来，不知道本太子有很重要的事吗？

他还真不知道，因为下一秒，别说体恤，赵念之恰巧在此时赶来了。

“灼儿！”

来人长了一张很是耐看的脸，但却堪称雌雄莫辨，过于阴柔，看年岁比纳兰夜灼大不了多少，有十五六岁的样子。他眉眼似如画，双眉修长即鬓，天生一对笑眼，让人觉得他何时都不是个会生气的人，清澈干净集于一身，令人不觉心生爱怜。

和知道南征将神的庙宇会存在于世了一样，赵念之跑向纳兰夜灼的样子像极了他跑向御书房寻纳兰倾的模样。

纳兰夜灼差点还以为他是多了个儿子。

意识到这儿子比他还要大一些，纳兰夜灼整个人一激灵，把这莫须有的念头从自己的脑子里驱逐出去。

“再这样叫我，信不信本太子砍了你？”纳兰夜灼控制住火急火燎的心：“作何？你是只身前来了？”

兰国五国交好，二人虽然没有常在一起，但说一句纳兰夜灼算是自小和赵念之一起长大也不为过。

兴许是多日不见，烧着了眉毛的心急如焚竟被奇异的压下去了一点。最起码纳兰夜灼不那么想把赵念之爆头了。

“不是啊，”赵念之兴冲冲的跑过来，上来就是一个毫不收力的大力怀抱：“我父皇带我来的，他这次说是找纳兰伯伯有些事，没打算带上我的，是我太想你了，非要不听管教的跟过来。”

本来再见到多日不见的好友就已经让纳兰夜灼的心情明亮了一点，此时又听到他的想念，心里顿时像是被什么给填满了，还挺暖的。

但纳兰夜灼还是略显嫌弃地扒拉开了粘人的胳膊：“想就想，说话就说话，只动脑子和嘴巴很难吗？再动手把你手剁了。”

“这么狠啊？”赵念之装作心有余悸的样子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下一秒却又把手一伸递到人的眼前：“剁吧。那我再抱你一下？”

纳兰夜灼：“……”

“我回来后你自己把剁下来的双手给我吧！”撂下这句话，纳兰夜灼便猛地把人推开，坚决毅然的走了。

赵念之还以为他是在和自己闹着玩儿，一个人在其身后笑得超大声，直到纳兰夜灼真的不见了踪影，他才迷茫的眨了眨眼，朝他离开时的方向喊：“灼儿——？”

前前后后叫了有数十声，熟悉的身影都没出现在眼前，赵念之终于感到了有哪里不对。

平云可能是看不下去了，不等人询问，她就主动道：“禀念之皇子，殿下出宫去了。”

“哦……嗯？”赵念之不是很明白：“太子出宫？我没见方才有人跟着他啊。”

平云答：“殿下不用人跟。”

赵念之知道纳兰倾对纳兰夜灼比较放养，但由于并不常来的缘故，他不怎么了解纳兰倾的放养已经到了什么程度。比如不用人跟着，他可以自由出入皇宫，比如，他晚间不回来都可以。

只是放养态度赵念之还是知道些的，因此听到平云这样回答，他也没觉得多惊讶。

只是有一点他很好奇：“灼儿出宫做什么去了？”

平云毕恭毕敬：“众所周知，小太子殿下在外面有了一个太子妃。”

赵念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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