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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内务府的人,不过内务府管辖的官吏极多,彼此不是一个司的不一定认识。这位慎刑司的司官就是个生面孔。李得文低声下气给他拱了拱手:“啊,请教请教。”
慎刑司这位慢条斯理:“这可不敢说呢。”
李得文陪着笑:“咱们这里都是嘴紧的。”
慎刑司这位说:“我么,也就是个誊抄公文的小吏,只知道皇上身边好些宫女太监都重新造册换人了,大名册都在内监那里,我这里只是耳闻。宫里自己的家法教训有哪些,咱也不知道,但入了内务府刑责的是两位。”
他特意多看了李得文一眼,而后陪笑道:“说起来怕得罪。两位都是您的本家呢。”
李得文嘴唇有点哆嗦,努力挤出一个笑问:“啊,我听说万岁爷身边的大总管就姓李?”
慎刑司那位说:“不错,一个就是大总管李贵——我说这里面不寻常嘛,哪有万岁爷生个病,却把人家最亲近的大总管给下了狱的?而且进来时一身是伤,昏迷了两天才悠悠醒转过来,现在还只能躺着,肋条骨断了三根,胳膊腿全紫了。据说,擎等着开刀问斩呢。”
李得文不由地就是喉结滚动,紧张得口腔到咽喉都干燥不已,努力地咽着唾沫润一润。
“那还有一个……”他吃力地说。
慎刑司的人说:“也姓李,是个宫女儿,叫……”歪着头想:“名儿也寻常,看了一遍卷宗没记住。反正这姑娘也给毁了,明儿就动刑打板子,打完送辛者库去,估计一辈子就这么完蛋了。”
李得文哆嗦着,终于憋出了几个字:“这宫女儿……不会……叫……李夕月吧?”
那人一拍大腿:“着啊!就叫李夕月!你怎么知道的?……”
说了半截不由地停下来,因为周围已经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了。
李得文想着自己从小宠到大的宝贝闺女,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就说嘛,别起其他心思!在皇家当差是好当的?想和皇上有一段情是容易的?这不,把自己赔进去了吧?!
一边在心里责怪李夕月,一边还是痛心得难以自持,赶紧用手遮着脸,低头闷闷地忍了一阵,才说:“我这闺女……太不争气……”
慎刑司的那位很是尴尬,但也很是同情,拍拍腿说:“嗐,宫里的情形,都凭运气,谈得上什么争气不争气的。”
刚刚才吃了人家的酒饭,拿了人家老大一盒阿胶,欠着偌大的人情。他怎么的也想要回报些许,主动说:“时间是有些急了,但是还可以想想办法。”
李得文抬起头问:“可以想什么办法?”
那位慎刑司的文书道:“因为是出奏了太后的,要免刑只怕做不到了。但是刑责轻重之间还是可以有办法的。”
李得文顿时把椅子拉近了一点,移樽就教:“免责也不敢想,只要能让我那闺女不受太大的苦,就心满意足了。”
文书道:“您读过方灵皋的《狱中杂记》么?”
见李得文摇头,他笑道:“也确实,隔行如隔山,你们广储司日日见的是琳琅满目的物事,我们慎刑司每日却和刑律打交道。虽不如三法司庄严,但三法司的弊病,我们只会加倍的有。”
李得文俯首拱手:“愿闻其详。”
“其实也就是各种贿赂的花样。”慎刑司那文书摇头晃脑先背了一段,“方灵皋文中说:‘逮以木讯者三人:一人予二十金,骨微伤,病间月;一人倍之,伤肤,兼旬愈;一人六倍,即夕行步如平常。’钱送够,刑责也就是做做样子。太后若是在宫里、园子里用家法打宫女太监,当着主子的面,没有人敢弄鬼;但送到我们这儿,全凭那帮掌刑的小鬼做主,他们愿意怎么打,难不成太后还派人过来剥裤子验伤?”
这话说的有点粗鲁,那人急忙自己打招呼:“海涵,海涵,我就是这种粗人。”
李得文这会子求人帮忙,根本顾不上在意他说了些什么,更加是凑近扶手问道:“您能指条路子吗?钱,我可以立刻去凑。”
慎刑司那文书说:“李哥,我就不跟您拿乔了,慎刑司里的人我还是熟悉的,不过人家吃这碗饭,赚这点外快,我也不敢挡人财路,所以钱您还是得自己去凑,不过有我在,折扣总是可以有的。”
李得文摆摆手:“于我,现在最要紧的是人,家资虽然不厚,为闺女,钱该凑还是得凑。”
那文书打量了李得文一眼,说:“我也不瞒李哥您。四十板的刑责,您给个六十两到八十两,我可保姑娘不褫衣受辱,且只是皮肉轻伤,痛上五七天就能痊愈,亦不影响以后行走坐卧。”
六十两是李得文大半年的俸禄——还是升主事之后的俸禄,但此刻女儿要紧,他咬咬牙说:“我奉八十两!您那份,容后再补——我这个人大家懂的,绝不是赊账拖欠的人。”
那人动容,摇手说:“我绝不敢要老哥您一文钱。今日就当交你这个朋友!六十两其实够了,还多的二十两,我帮你再去打点说动,毕竟到辛者库,活计轻重还是有些不同的。”
酒宴虽毫无欢乐,但之于李得文绝对是有收获。大家也劝他:“姑娘无端获了罪责,倒霉是倒霉透了。但是‘遇赦不赦’云云,也就是一说。太后都六十了,总有熬不过去的一天,那时候事情早过去了,再请托求情,谁还盯着小小宫人不放?迟早而已!您也放宽心。”
又切切叮嘱慎刑司那位一定要实心帮忙。
李得文掩泪道:“总归是家门不幸。多谢各位了!今天本该与诸位兄弟尽欢,没奈何,还得回去凑钱,下次我做东再聚。”
他丧魂落魄地坐上了回家的马车,一路上目光失焦,心情烦躁。
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家门口的胡同,他长叹一声下了车,敲开门后见家里妻子的表情也挺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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