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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木宛童是瞧见了他写的日记?
夏侯召面露囧色,从脖颈子一直红到耳尖,红的像是能滴血。他将木宛童手里的羊皮本扣了,声音低低的勉强保持镇定。
“咱们不看了,不看了……”
木宛童依旧搂着他的脖子,呜呜咽咽的,脸埋在他的颈窝里,灼热的眼泪滴在他冰凉的皮肤上,顺着皮肤像是灌溉进了心里,他的心也变得酸涩发胀。
“夏侯召,我心里难受……”
他轻轻按着木宛童的头伏在自己怀里,抿了抿唇。
“是我的不好,让你心里不舒服了。”
木宛童搂着他的脖子蹭了蹭,摇头,继续哽咽“夏侯召!我教你写字好不好?教你一辈子!”
夏侯召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许久,将自己尖削的下巴抵在木宛童的发顶,眼眶泛红,却不肯给任何人瞧见。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番,好不容易将泪意压下来,方才失声轻应了一句“好。”
这是木宛童第一次主动说,要和他一辈子,他会将这句话,牢记一辈子。
书房里没有地龙,也没有炭盆,初春的天尚且冷着,木宛童在地上坐了许久,果不其然的发了热。
她胎里不足,身子不怎么康健,体又寒,自是遭不住初春的凉。
当天夜里迷迷糊糊的说梦话,夏侯召睡觉的时候留神,总是格外警觉,听她喃喃,就去看,果真见她面色潮红的揪着被角。
夏侯召伸手去探,果真有些烫,又慌忙的去叫人来诊治。
太医院里的当值正轮了一圈,又轮回了当初给木宛童看身子的太医,太医正打着瞌睡,被人又揪去了夏侯召那儿。
太医心里只觉得自己上辈子是遭了孽,不然怎么三番两次的半夜被传去一个地方。
只是牌匾变了,从平城侯府成了平成郡王府。人还是那个人,凶神恶煞的站在床前盯着自己。
不过就是普通的发热罢了,普通人哪有个不头疼脑热的,他们这些勋贵就是娇气,一点点的问题都放大了,太医只是淡淡的开了一副方子留下。
“明儿就能退烧了,把药煎下服了就好。”
木宛童喝了药,反倒不与平日安静恬淡的模样一般,在床上滚来滚去,抱着被子喃喃自语,一会儿冷一会儿热,踢了被子,回头又哭着要盖回来,却怎么摸索都找不到,甚至有了几分她这个年纪该有的稚气模样。
夏侯召捏了捏她脸颊上的婴儿肥,方才太医走的时候叮嘱了,这药喝下去或许会做梦,有些不安分,多看着些便好了。
木宛童滚进夏侯召的怀里,搂着他,温软无骨的身子紧紧的贴着夏侯召的胸膛,他觉得有些燥得慌,只是看着木宛童红彤彤的小脸,嫩的能掐出水,上头沁出丝丝的汗,沾了几缕乌发在面颊上,他还是忍了忍,将木宛童面上的发丝轻轻勾开。
“小妖精。”他轻轻骂了一句。
木宛童又觉得热,将人踢开,滚到一边去,夏侯召怕她着凉,明日反倒烧的更厉害,又替她盖了被,不敢有半刻的合眼。
没过半刻,木宛童觉得冷,主动钻回了夏侯召怀里,夏侯召被她折腾的不轻,干脆将人牢牢圈在怀里,也不管她听不听得见,低声威胁“不许再乱动了!”
木宛童烧得神志不清,梦里梦见了年幼还在广平王府的时候,那时候母亲虽已经不在了,父王又有一堆的妾室,但一个个安安分分,府中只有她和左珩两个孩子,日子过得倒也痛快。
刘嬷嬷夏日的时候会替她做乳酪,凉丝丝的,上头洒着桂花蜜,她梦里下意识张了张嘴,无意识间含了夏侯召的耳垂,牙齿细细密密的轻轻咬了咬。
夏侯召呼吸陡然粗重起来,翻身见着木宛童嫣红的唇,盯了许久,眼神愈发暗沉,低头轻轻碰了上去,像是对待易碎的珍宝,灼热的呼吸洒在木宛童脸上,让她有些痒,微微偏了头去,柔嫩水润的唇正与夏侯召的唇擦了擦。
夏侯召目色更深,右手遮住了木宛童的眼睛,只留下小巧的鼻尖和嫣红的唇瓣在外头,左手扣住了木宛童的手腕,向头顶上方压住。
他深深的吻了下去,带着不管不顾的疯狂,辗转吮吸。木宛童梦里也喘不过来气,檀口轻启,微微换气,夏侯召趁机更深入了几分。
一吻完毕,夏侯召撑起身子,喘着粗气,眼睛猩红的看着身下的木宛童,抬手替她擦去了唇上湿濡的水渍,他闭了闭眸,将心中的欲念压下去。
他不能趁人之危,不能太过禽兽,不能……
起身暴虐的掀了床帐子,愣了一刻,又认命的转身,替睡得香甜的小姑娘掖好被子,裹得像个蚕蛹,最后才去净房用冷水冲了凉。
夏侯召回来之后又怕木宛童不老实,再折腾他,只隔着被子将人圈在怀里。
既然唇都吻了,那亲一亲额头总不为过罢!他正想着,身体却诚实的在木宛童额上落下一吻
“晚安,童童。”
他侧着身,去看木宛童的睡颜,漆黑的凤眸在夜里依旧熠熠生辉。夏侯召他想,他这一辈子,现在,以及未来,所有的光明和希望都是木宛童给的。如果有机会,就一辈子这样过罢。
世界落下一片寂静,星子密布在漆黑的幕布上,这一生若能一直这样安稳,便是极好了。有人疼惜,有人珍重,有人将你心心念念的记挂在心上。
木宛童烧退下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了,夏侯召守在她身侧,衣冠整齐的牵着她的一只手在掌心里把玩。
木宛童的手生的白嫩纤细,嫩的能掐出水,削葱一般,却柔弱软软的搭在他的手心里。夏侯召搓了搓,触感滑腻,实在让他舍不得放手。
木宛童醒来了,却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只是阖着眸子装作未醒,夏侯召注意到她的睫毛一颤一颤的不安稳,呼吸也乱了几分,便晓得她是醒了,伸手弹了弹她的脑门。
木宛童猝不及防的发出一声惊呼,晓得这睡是装不下去了,便抱着被子起了身,只是刚刚发热后,身子还有些虚软疲累,她摸了摸脑袋。
木宛童吃过早饭后,夏侯召便出府了,木宛童也不问他去做什么,既然说好了要过一辈子,那还是保持信任最好,他不说,她就不问。
夏侯召从樊门关带来的军队驻扎在邺城外,邺城外有一大片空旷的野地和山坡,人烟稀少,不失为一个好去处。
夏侯召到的时候,只见着军营中一片萧条,营帐好好的扎在地上,却不见一个人活动,倒是帐中叫喊欢呼的声音极为热烈。
有个人出来小解,正提了提裤子,就见一黑衣男子,容貌俊逸,通身气派,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身后跟着方副将还有几个威风凛凛的亲兵。
这些底下的小兵不认得夏侯召,却认得方副将,平常的操练和军备都是方副将在操持,这些人自然认得。
小兵见着就连方副将都要对那黑衣男子卑躬屈膝,甚为恭敬,又见男子腰间佩一把通身漆黑的长剑,寒光湛湛,有煞气威逼而来,也猜测出了身份,当即单膝跪地抱拳喊了声将军。
小兵周身瑟瑟发抖,有些恐惧,就连腿都撑不稳。
夏侯召绕着这小兵周身上下打量了一圈,眼神冰冷,古井无波,像是寒天的冰,忽的抬脚将小兵踹翻在地。
不但未披铠甲,且未持佩剑,可见军队松散,管中窥豹,可见一斑,所以他不在军营的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转眸,眼中满是怒意,明晃晃的责问着方副将。
小兵倒在地上,又颤颤巍巍的重新跪起,不敢有丝毫怨言,早就听说夏侯将军凶残之名,但凡违背军纪的人,他问也不问便一刀封喉。夏侯召腰上的那把剑是玄铁铸造,重量足足有六十八斤,光是挨着就已极疼。
方副将也是大惊,揪了那小兵的领口,大声呵斥“去!把军营中所有人都给老子叫起来!看看是不是都跟你一个熊样!”
那小兵连滚带爬的起身,将鼓敲得震天响,这是平日里发生重大事件,紧急集合才敲响的鼓。
足足过了半刻钟,才继而连三的有人提着衣服,穿着鞋子,衣冠不整的接连从帐中钻出来,尤其是几个高阶的军官,其余将士倒还好,多数都披了甲,还算精神。
夏侯召的怒意已经酝酿到了极致,脸上黑的下一刻就能滴下雨来,可见是极为不满意,手暗暗的扶上了腰间的那把玄铁剑,已经预备要出鞘。
方副将心中大骇,分明他前几日前来视察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没过两天,都是这幅样子,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一个军队?连草莽乌合之众都不如!
未待夏侯召开口,方副将便先拔了剑,开始泼妇骂街一般的叫骂,方副将不但说书说的一把好手,就连骂街,十个泼妇加起来都不一定能赶上。
“一群糟心烂肺的小兔崽子,□□羔子,老子养了你们,就是这样让你们□□的!一个个撒泡尿照照自己□□□□,还算是个爷们?回家你媳妇还能看得上你!指不定王八都当了好几茬了!我呸!我□□们八辈祖宗!”
粗人骂起来,自是荤素不忌,难以入耳,却实在是痛快。
几个领头的将领好不容易整理好了衣冠,却被劈头盖脸的一顿骂,脸涨得通红,其中一个络腮胡子不甘的上前叫嚷辩驳“近来赶上佳节,将士们回不了家,总得乐呵乐呵吧!”
夏侯召挑眉“军中章法第三章第十二条是什么?”
中间有个清秀的小兵踌躇了半刻,方才上前大声背诵道“无论何时,皆严阵以待,不得有半点松懈!违者,斩立决!”
“所以因为过节就可以废弛军纪?你们这是将军纪视如无物?还是说已经打算洗好了脖子给附近的山匪砍!”夏侯召气急,难得一次性废话这么多,平日里一言不合都是拿刀剑解决问题。
络腮胡子依旧心有不甘,开口要辩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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