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偶遇（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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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端午,街上比寻常热闹了许多。常日里见不到的五色丝结成的“长命缕”,铜丝金箔做成的“健人”，艾叶剪编而成的“艾虎”,也一一摆了出来，小孩子们一个个额上顶着个用雄黄酒写成的“王”字，走街过巷，着实有趣。

“姐,你看，这个多好玩。”云谡头一回在外地逛端午节前的集市,总觉一切都很新奇。

“都说了，叫我哥。”一身男装打扮的云漪赶紧纠正了云谡。

云谡白了一眼：“哎！你再怎么乔装，也是女的好不？大家眼睛又不瞎。”

云漪额上直冒冷汗,拉住正在往杂技摊钻的云谡,好脾气地道：“谡弟，我们是来找璟哥哥跟二哥哥的，等跟他们汇合了，再来玩也不迟。”

“姐，你傻了吧？我们可是偷偷跑出来的，二哥见了我们准是气得半死，到时哪还有得玩。”

云谡不过就比她小两个月而已，仗着自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最会撒泼卖乖。

云漪心里真后悔和他一起出来，这一路上，她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那么想不开,偏要带上他？自己出来都好过带上这个家伙呀！

“今天可真热。”云漪虽打着伞，但仍是汗流浃背的。

同是一身男装打扮的月栀从袖里掏出一条手帕，替云漪擦擦额上的汗，小声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客栈休息吧。”

“也好。”云漪皱了皱眉头对云谡说：“谡弟，回客栈啦！”

“你先回去，我还没玩够呢！”云谡正逛得起劲，随口应道。

“阿照，看好少爷，让他早点回来。”云漪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先行带着月栀回客栈。

街上人来人往，许是她和月栀的打扮太显眼了，不停地有人往她二人这边看来，云漪捂了捂脸，示意月栀走快点。

两人走到离客栈门口大约还有十几步路时，一个满脸皱纹，头上包着一块褚色头巾的老妇人不知怎地忽然倒在了云漪的脚下。

云漪还未反应过来，那老妇人已先抬起头，捂着胸口，一脸痛苦地“咕噜”了一声，竟吐了一地鲜血。

云漪吓了一跳，刚想问她是否受伤了或者犯了什么病，不料那老妇人忽抱住了她的腿，哭天抢地叫嚷道：“哎呀！哎呀！撞死老娘了，撞死老娘了，你可不许走。”

这一路走来，云漪和月栀还未见过这种情况，一下子有些懵了。

一个身穿青绿短袍，个子高大，眼睛呈三角形的男人不知何时从个茶寮里钻了出来，愤愤不平道：“你们两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撞伤了这位老人家，就想跑吗？”

“是她自己撞上来的，关我们什么事？”月栀脱口而出。

“天地良心呀！明明是你们两个撞的老身。”那老妇人凄凄惨惨地哭着，引来了更多人的围观。

潜在附近乔装打扮的侍卫见状正欲出手，被云漪用眼神吓了回去。

“小姐，怎么办？”月栀见围观的人多了，一下慌了。

“我们初来南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云漪明知对方是个讹钱的，但见那妇人年纪一大把，衣衫褴褛，心想她或许真是遇到了什么难处，急需用钱，才出此下策，便掏出了一串铜板，递到她面前道：“老人家，这些给你去看大夫好不？”

那老妇人愣了一下，眼珠一转，又喷了几滴血，捂着胸口道：“哎！这钱哪够，药费都不够？”

云漪便又叫月栀拿出了一串钱，一并放到她手上道：“这样总够了吧。”

“够了够了。”老妇人拿过钱稳稳地揣进怀里，正要从地上爬起。不料还未起身，便被人一脚踢飞，重重地撞到了墙上。

“哎呦！救命……”老妇人痛道，这会吐的血是真真的了。

适才那个指责云漪的年轻男人见状赶忙上去扶她。

云洢扭过头来，这才发现踢倒老妇人的是个身穿橘红罗裙，鬓间插了两支攒珠金簪，凤眉星目的年轻妇人。

那少妇怒目圆睁，指着地上的两人便是一通训：“哼！我生平最看不惯你们这种有手有脚不去干活，却靠坑蒙拐骗混日子的人渣了。”

“你……光天化日之下，这样殴打一个老人家，如此泼妇，竟没人管吗？”那年轻男子气愤填膺，围观的群众中已有人开始指责少妇蛮横无理的。

云漪不知如何是好，小声地对那少妇道：“这老人家或许家里确有困难。”

“呵……老人家……”少妇从旁抢过了一个马夫的皮鞭，干脆利落地往那老妇人脸上甩去。

那老妇人吓得惊叫一声，下一刻，一张人皮面具便自她脸上脱落。众人一看，所谓的老妇人不过只个戴着人皮面具，乔装易容的年轻女人。

“哎呀！相公。”女人捂住脸上的伤口，看着适才那青衣人，痛苦地叫道。

见诡计被识破，那男的赶忙背起那女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呵！若不是见你逃跑时没忘记自己家的婆娘，我非得抽得你满地找牙不可。”少妇说着，把皮鞭甩给了车夫，对云漪说：“姑娘，你当真好心。你给她的那两串钱，也不怕没处花了，正好够那贼夫治那贼婆。”

云漪赶紧施了一礼道：“多谢姐姐救助之恩。”

“客气客气，一个女孩子，出门在外，凡事该多留个心眼才是。”

“谢姐姐提醒。”

“做人心存善心是没错，但也该把善心用在对的地方，不然那些坏人岂不更无法无天。”少妇又苦口婆心地劝了一句。

云漪不由得两颊一烫，唯唯应道：“是，姐姐说得是。”

眼前这少妇便是王婉柔。嫁做人妇后，比不得在家做姑娘时自由，她已好长时间没有外出。不料今天她去了趟布庄，却碰上了这档事。

她出嫁时，原也答应过父母要收敛的，可适才见那贼婆子贪得无厌，得了一串铜钱要继续讹人，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便下了轿，教训了他们一顿。

啊！路见不平的滋味还是很不错的，婉柔一下子觉得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她性格好爽，又素爱交友，见云漪气度不凡又心善，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妹妹是打哪来的？”

“回姐姐，是洛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