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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悦姝到底是参政多年,朝堂上的大臣基本上早就认可她这个摄政皇后了。这檄文一出,立即有大臣主动请缨,说要去查查到底是谁写的,捉回来按妖言惑众处置。
李悦姝不置可否,查是一定要查的,只是她摄政这么多年,怎么这时候才冒出来这样一篇檄文?李悦姝更为关心的是,那人背后,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目的。
元承坐在她身旁,低声问:“用不用我出面?”
李悦姝摇了摇头,道:“不用。从我走到前朝的那一刻起,我早就知道,有朝一日会面临这样的局面了。”
元承有些欣慰:“你不怕就好。”
这种问题迟早会出现,趁着他现在身体还好,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亲自解决这件事。便是没处理好,也有他在身后兜底。
只有这样,她才能彻底站稳脚跟,成为名副其实的掌权者,震慑朝臣。而不会在他死后,面临又一次混乱。
元承没有插手。
李悦姝召集大臣议事的时候,他去检查太子功课。
经过父皇一年的教导,太子元祯已经比去年成长了许多,懂得更多道理,也更能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元承陪着他读了半天书,元祯问:“母后是不是在忙?我听说有个人写了一篇文章骂母后。”
元承道:“不必在意。那些人愚不自知,你母后辅政这些年,尽心尽力,勤政爱民,从不曾出过什么错。他们自以为正义,自以为忧国忧民,多读了些书,就写些又臭又长的文章,除了引起民愤,让你母后不高兴之外,丝毫用处都没有。”
元祯点点头,小脸皱在了一起:“他们还说江州是因为母后才发大水的。”
元承道:“此乃天灾,历朝历代都有,非人力可阻。你母后已经及时指派大臣去江州赈灾,而那些拽文章的小人,除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做过什么利国利民的事没有?便说江州水患,他们可曾出一份力了?”
元祯深以为然:“他们实在是太坏了。”
元承与他道:“你母后很辛苦,我与你母后现在做的,都是为了将来能平稳地把江山交给你,明白么?所以你现在要好好读书,年满十六之前,都要听你母后的话。”
元祯嗯了一声,想了想,又好奇问道:“那父皇呢?我只用听母后的话,不用听父皇的话吗?”
元承一时默然,半晌,他道:“都听。”
只是父皇有朝一日不在了,你只能听你母后的话了。
元祯年岁尚小,也没看明白元承隐藏在平静面容下的意思。
他书读得够了,于是站起来走到元承身后,问:“父皇累不累?儿臣给你捶捶肩膀。”
元承放松地靠在椅上,颔首道:“好。”
元祯一双小手白白嫩嫩,给元承捏着肩膀。他其实没多大力气,捏在身上也不痛不痒的,但稚子纯真,一颗孝心,仍让他心里觉得宽慰。
元祯个头没多高,须得踮起脚尖。他望着父皇束了金冠的发顶,突然道:“父皇,我看到你有白头发了。”
元承一怔。
元祯小手摸上去,道:“就这里有一根。父皇这么年轻,怎么就有白头发了呢?母后都没有呢!”
他知道父母的年岁,明明父皇比母后还小两岁。
元承伸手向上,把束发的金冠取下来,长长的头发披散到肩上,他说:“嵇奴,你帮父皇把它拔下来。”
元祯嗯了一声:“好!”
元祯仔细地找到那根白发,手上用力,元承感觉到头皮被拉扯,下一刻,元祯就转到他的身前,把那根白发拿给他看。
元承道:“扔了吧。你看看还有没有,都拔了,别告诉你母后。”
元祯愣愣地哦了一声,又去找,过了一会儿,道:“没有了,就那一根。”
元承这才松了口气。
他这副身体体弱,老得自然也比常人快些。八年前计神医曾说他能再活个十年八年……这多出来的光阴,似乎再次到头了。
李悦姝派人去江州暗查檄文一事的第二天,传来了舒州平郡王联合陈州安亲王造反的消息。
举的是起义大旗,名头是百用不烂的“清君侧”,想要用造反,逼迫她下台。
她当然不可能下台,于是平郡王与安亲王便有了冠冕堂皇的起兵借口。
趁着江州水患之际,起兵造反,这是生怕李悦姝不知道那篇檄文是他们让人写的吗?
朝中武将众多,各个对帝后忠心耿耿,李悦姝当即派了朝中定远将军、明威将军,分别率领十五万大军,去舒州、陈州平乱。
与此同时,尚书右丞郭易分别对平郡王、安亲王写了讨伐檄文,痛斥他们举着忠义的大旗,实则不顾百姓疾苦,挑起战乱的恶劣行径,直接将他们定义为反贼。
半个月后,江州灾情得以缓和,受灾百姓大多得到救治,李悦姝也算松了口气。
然而战事,却刚刚开始。
李悦姝忙到入夜,还没能从案牍中抬起头。
她正垂首专注理事,不妨头上映下来一片阴影。
元承唤她:“该用膳了。”
李悦姝这才抬起头,反应过来现在已经很晚了。
于是站起身道:“好。”
元承走过来牵住她的手,与她一同往侧间去,问:“还能应付吗?”
李悦姝不在意地一笑,道:“当然。那平郡王与安亲王招兵买马,到现在也不过拉拢了十万余人,却都没经过正儿八经的操练,不足为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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