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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晚一边说着，一边侧着身子在草稿纸上演算着。

沈温衡有些看不清，他将椅子往身体这边拽了拽，凑近了向晚，他的肩膀几乎挨着向晚肩膀，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她演算。

向晚讲到一半，耳边突然响起砰地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狠狠摔落在地的声音。

声音离她近，她吓了一跳，怔了几秒，她转头看过去。

地上躺着霍珩的保温杯，里面她刚刚给他灌得热水几乎全部洒出来了，保温杯的盖子已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向晚蹙了蹙眉，视线再往上。

少年浅蓝色的校服裤湿了一块，颜色变成深蓝色，上面还有热气飘散着，他垂落在一旁皙如玉的手背也烫红了，骨节分的指尖还有水珠不断地往下低落。

看起来像是不小心碰倒了自己的水杯。

霍珩垂着眼睫，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眼眸黑沉沉的，氤氲着浓稠的雾霾，眼底泛着寒凉的光，手慢慢收成拳。

他原为她已答应和他在一起了，他就能够忍受她和人说话，忍受她对人笑，然而一直来，他都在努力又徒劳地控制自己，不让那些阴暗龌龊的绪占据他的理智。

可在他只是看到人离她近了一些，浓重的不安感就产生了，还有从心底不断翻滚上来的暴戾与烦躁，刚刚某一个瞬间，他甚至想将保温杯狠狠地砸在沈温衡的头上。

他多想让她身边的人都消失啊。

他自私得彻底，阴暗得彻底，爱得绝望又如履薄冰。

向晚看着他烫伤的手，面色有些苍，来不及细想，她站起身，“们去医务室好不好？”

回应她的是少年紧抿着的薄唇，他站在原地没有动。

向晚咬了咬下唇，因为无措，声音沾上了点哭腔：“霍珩，们去医务室，好不好？”

霍珩的眼睫覆下来，片刻，他缓缓地点头。

两人一路沉默，医务室里值班的医生听到敲门声，说了声进来。

向晚推开门，侧过身，看着霍珩先走了进去。

医生看了眼霍珩的手背，确定是烫伤，又扫了眼他身上校服裤湿掉的地方，开了一支烫伤膏给他，并给了他一小袋棉签：“自己去厕所隔间涂一下吧。”

出了医务室的门，霍珩捏紧了手里温凉的膏体，他艰难而酸涩地开口：“你先回去吧。”

向晚唇动了动，她小声地说道：“你……”

没她说完，霍珩打断了她，声线低沉，嗓音微哑：“你来涂？”

向晚“啊”了一声，她下意识地朝他下半身看了一眼。

少年一双腿蓝色校服裤裹着，笔直而挺立，向晚真的有种他脖子下全是腿的错觉。

她脸红了红，声音更低了：“、……能帮你涂手背。”涂腿……就有点过了吧？

霍珩眯了一下眼眸，将手里的烫伤膏递给了她。

向晚扭开盖子，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她不适地皱了皱鼻子。

少低垂着眼睫，手里拿着一根棉签，沾着点深黄色的药膏，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伤口。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他的脸，见他没什么反应，缓缓地涂抹开药膏。

胶体状软膏覆在烫伤的地方，触感冰冰凉凉的，舒服。

霍珩刚想收回手，忽然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了他手背上。

霍珩怔了怔，心里忽地一紧，整个人有些慌乱。

向晚还低着头，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流，又落了几滴在他的手背上，怕冲淡了药膏，她连忙抬手擦掉。

她正想往后退一步，身体就人揽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

霍珩轻柔地抚着她细腻光滑的脖颈，“晚晚，怎么了？”

向晚眨了眨眼睛，几颗泪珠再次滚落，她哽咽着说道：“都是不好，都怪，应该兑点冷水的，都是的错……”

可是她又有什么错呢，她只是给沈温衡讲题而已啊，他为什么要这对自己？

她拧紧了保温杯的盖子，就算他不小心碰倒了，又怎么会洒到他身上？

顿了顿，她闭上眼睛，试探地说道：“将盖子拧紧了……”

霍珩身体僵了一下，快又恢复了正常。

是啊，小姑娘那么聪，又怎么会猜不到这一切都是他自导自演的。

可是她还是哭了，还是在看到他受伤的那一刹那，整个人惊慌失措，小脸都煞了。

这是不是说她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更在乎他一些？

霍珩放开怀里的人儿，他微微俯身，薄唇贴在她的眼皮上，一点一点地吻干她的泪水。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点几分绝望的意味：“晚晚，不怪你，但是你答应，永远也离开，好吗？”

是询问的口气，向晚却觉得他一点选择的余地都没有给自己。

她甚至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她要离开他，他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