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5 二六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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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咎让两个月氏弟子押着回了自己的院子。
看在他是客人的份上,两人并未刁难与他,只是口气不太好听地让他“好好歇息,莫再闲逛。”
心中明白在别人的地盘上胡乱转悠有多失礼,沐无咎只得连连向两名弟子赔罪;
可他心里头,却生出了一种十分急切的渴望——
他想再见一次老者,想问个明白,老者为何会被关在那里、他口中的应龙族人到底是什么;
以及,是谁要杀光他们……
出于礼数,沐无咎还是憋住了没再次闯进老者的院子,只乖乖呆在自己该呆的地方。
他有些莫名焦躁,且坐立不安,一时感到欣喜、一时又十分想哭。
仙缘与血缘总是有几分其妙的联系,很多世家出过一个修士后,便会有生出更多有仙缘的子孙;
而沐家祖祖辈辈都只是凡人,根本没有半分仙缘。
这个世家出的唯一一个修士,是沐无咎。
且他资质上佳、悟性极高,是仙师们口中所说的,“百年难得一见”的修炼的好苗子。
他的仙缘既不是来自沐家,那么,定是来源于那位被人唾弃的、身为“妓子”的母亲罢?
若老者口中的疯言属实,那么,所谓的“应龙一族”,会不会与他的娘亲有关呢?
沐无咎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就放在他的眼前,只要他伸手拨开阻隔于两者之间的、那层薄薄的纱,就能看清真相。
可是他却不敢。
因为他记得,娘亲是怨恨他的——
她从来不对他笑,除了责罚他的时候,几乎不会碰他一下;
沐无咎一直期待着娘亲能对自己那一腔孺慕之情有所回应,可是她没有;
一次都没有。
关于娘亲的一切,都是沐无咎心中不可与人说道的隐秘。
他将那些陈年旧事全部锁在了心底的某一处,成为了一个禁区;
他不打算放任何人进去,甚至将自己也关在了外头。
那就像一个密闭的盒子,连沐无咎自己也忘记了里面装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
可现在,有人将一把钥匙递到了他的手上;
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推着他,要他亲手打开那个盒子,去看一眼里头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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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秋引了谛凌去见玄焰魔君。
这个魔君在外名声大得很,但边秋却觉着这人十分乖——
在最初强硬地将人押下后,他便没有再使什么强制手段,只是着人看着玄焰魔君,告知对方“你被扣下了,需得天星崖差人来领,方可离开”。
而玄焰魔君竟然还被他们给留下了!
其实,若是玄焰魔君非要离开,边秋是不打算强留的,他知这人不好对付,若是强留不成,两方打起来,他这儿折兵损将,反倒不美。
可这是个机会,一个可与天星崖搭上边的机会,他就想赌一把——
他看得出玄焰魔君是真心想离开的,为此还急得团团转;
可是这人也是真不敢对月氏弟子动手的,看样子似是不打算与无辜之人相争;
连给魔君安排的住处,都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客房,但这魔君竟生生将那间房住出了牢房的意味。
这般委屈巴巴的一个人,心思倒是直,说是全然不知变通也不为过;
他不仅显得很木,还十分呆。
边秋心中曾一度生出了一种怀疑,既,天星崖手下的这名强力暗将,莫非真是个傻的?是让天星崖以什么骗小孩的把戏哄住了,才会奔劳不休、为其卖命?
谛凌见了黑岩,倒是没有直接骂人,只是话中夹枪带棒,听着总叫人不太舒服。
黑岩则一副灰溜溜的样子,只沉默地听着,也不回话。
这下好了,将大傻子还给天星崖,下一步就是趁着两头都好说话,套套近乎,力求能攀上天星崖这棵大树了。
边秋令人端了茶水糕点,邀了客人坐成一桌说话。
黑岩这才慢慢开了口,解释道:“我是见那水鬼伤人,才想上前去的,没成想遇见了唐释,便同他打了起来……”
“于是你便损毁了城内建筑、殃及了城中百姓,才让人给扣下了。”谛凌接上了话,“而且还让唐释给跑了。”
黑岩低头不语。
“我听边城主说,唐释手上似是控制着一个怨灵?”谛凌看向了边秋。
“正是。”对方忙点头道,“那黑衣之人手上拿着一枚骷髅,掐诀便能召出鬼首,我与那鬼首交手过,十分难对付。”
鬼首的事谛凌也从林枫那里听说过了,便不赘言,只问边秋道:“城中可还有别的损失?”
“倒是被毁了一座镇龙桥,”边秋想了想,“不过桥下所镇压的邪灵已被鬼首吞噬,反倒没来得及为祸。”
鬼首还能吞噬邪灵?谛凌默默将此事记下,嘴上道:“城内的损失,天星崖自会赔偿,还请城主放心。”
“不敢不敢,赔偿倒是不必,区区一座桥罢了,”边秋便扯了张谄媚的热脸,“能籍此结识谛堂主才是……”
可惜他话还说完,便贴上了谛凌甩过来的冷屁股。
“边门主,客套话便不必了,我这师叔给燕城添了不少麻烦,谛凌在此,便替自家长辈向你配个不是!”
谛凌将“自家长辈”几个字咬得尤其重,他站起来朝边秋礼了礼,冷着一张脸似不是来赔礼的,而是来吵架的;
“至于月氏一门是否有事需得天星崖搭把手,边门主直言便是,不必兜圈子。”
得,闹了半天原来自己扣下的是人家长辈,边秋一张脸僵了僵,不过他看那谛凌虽然一口一个“师叔”,言行中对玄焰魔君却没多少尊敬的意思,反像是……
有几分抱怨?
边秋叹口气,心道旁人的家务事自己也管不了多少,且既然对方都将话说的如此直白了,自己也还是直言的好:
“谛堂主,我月氏一门确有一事,需求于贵宗助力。”
谛凌轻哼了一声,示意对方继续往下说。
“堂主可听说过数十年前,修界曾兴起弑神之行。”
“曾有耳闻。”谛凌答道。
他不觉得意外,燕城有镇龙桥,月氏一门估计也曾是弑神者中的一员。
因前头有舆鬼横出祸乱之事,弑神的事情在修界中并未引起更多的主意,谛凌只从一些长辈口中听过三言两语;
他听说,在热潮中被屠戮的一族几乎完全没有反抗,只是一味逃亡,最后那一族的人许是都被杀光了,再也没有在修界中出现过。
“做下那等恶事之人,最后都会遭到怨灵报复,从未有人幸免。”边秋道,“不瞒道友,本门前任宗主便死于此。”
“且宗内弟子与城内居民遭怨灵诅咒,众人皆怪病缠身,药石无医。”
边秋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袖子,露出了胳膊,只见那片皮肤上长了一小片细密的鳞片,鳞片边缘处有些许灰白,并有许多细小的裂缝。
“城内居民有七成患病,虽不害命,却已能让人吃够苦头……”
生长鳞片的地方不方便活动,一动便如刀割一般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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