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榆木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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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无咎停步，抬头看满树卵状的树叶与悬挂其间的花穗。暮云则仰着脑袋冲上面喊了一句：“林君辞，我可给你带了个徒孙过来了，还不下来看看！”这话里的意思仿佛他带的沐无咎是个逗趣儿的玩具似的。

“大老远就闻见你身上一股子血腥味。”沐无咎因为先前见过的老树妖的关系，以为这树龄一千八百年的老榆树也是个垂垂老者，可是出乎他的意料，这时树上传来的回应是一个听起来相当年轻的声音，这声音十分空灵，像是从远处悠悠飘来一般。

“血腥味？不是早洗干净了么？”闻言暮云抬起一边的袖子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一股子皂角的清香，哪有甚么血腥味。

沐无咎仰着头想找声音的来源，只见树上有一位白衣人，在高高的枝头靠着树干坐着，几只小鸟在他身边上下跳跃着，层层叠叠的树叶和花穗遮挡住他大半的身躯，叫人看不清具体的模样。

“你惯是个喜杀戮的，这一身血腥怎会洗的净。”白衣人再次开口，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但是沐无咎却觉得他似乎不太喜欢暮云，“前几日送你入谷之人，身后也是血光滔天。”

听到他抱怨上官倚月，暮云有些不太乐意：“我是狼妖，月儿是魔修，又不像你是喝点露水晒晒阳光就能活的植被，这么一点杀业在所难免。不对，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你倒是下来看看无咎啊！”

暮云一下子把话题扯到了沐无咎身上，树上的妖只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顷刻间，沐无咎人就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的树藤送上了树。

莫名地瞬间从地面转移到了树上的沐无咎虽说惊吓不小，但还算镇定，看着坐在身前不远处，长着一张雌雄莫辩的美貌脸庞的白衣老树妖，嘴角扯了一个微笑出来：“元岳剑宗门下弟子沐无咎，见过……祖爷爷。”

“你倒是机灵，”听到沐无咎称呼他与叶灵子们的叫法一样，林君辞笑了笑，这时一只浅黄色的小鸟停在手边的树枝上，他便抬起手容那小鸟跳到了他白皙修长的手指上，另一手轻轻替这鸟儿顺着毛，“你的事我已听叶灵儿们说过了，是剑宗送来的罢？”

“是。”

“剑宗，修习剑术自然免不了杀戮争斗，怕是谷中不少小妖儿都因惧怕你身上气息而不愿与你亲近罢？”小鸟在林君辞手中舒服地闭上眼睛，像是打算就在他手中睡觉。

“是，不过叶灵子们倒是不怕我，平日有她们作伴，现下又有暮云师叔作陪，倒也不算寂寞。”沐无咎看着那些雀鸟、松鼠一类的小生灵都与林君辞亲近，也觉得有些新奇。

这时候被搁在下面的暮云自个爬了上来，他动作迅速，但是也挺粗鲁的，摇掉了不少枝叶，林君辞见状眉头微微蹙起，一抬手放出一道藤蔓把千辛万苦爬上来的暮云又给扫了下去：“滚下去。”

暮云落了下去，这儿的树枝已经颇高了，但是好在一来下面皆是细砂，倒也算有个缓冲，二来身为妖的暮云，体质比人可要好上不少，这一下摔下去，除了砸出个大坑且扬起不少灰尘外，居然没受什么伤。

沐无咎被这两妖之间简单粗暴的相处方式给惊到了，他看暮云掉下去时也有一瞬的惊慌，不过看着树下的暮云从坑里爬出来呸呸地吐着嘴里的砂，他又觉得自己的担心有些多余。

暮云的一身浅蓝衣裳也被灰尘染得灰扑扑的，他似乎很是恼怒地踹了老榆树的树干一脚，然后冲着树上的沐无咎喊：“小崽儿还不下来，别等他把你也踹下来！”

沐无咎当然知道这是暮云在故意气林君辞，凭他自己现在的腿脚是完全下不去的，但之前暮云就叮嘱过让他听自己的话，于是沐无咎只好万般无奈地对暮云回话道：“暮云师叔可是高看无咎了，我自己可下不去。”说罢，有些许歉意地看向林君辞：“劳烦祖爷爷再送我下去。”

林君辞倒是没说什么，他看看沐无咎，随手把在他手中窝着的鸟儿凑近一边的树枝，那鸟儿就自己跳到了树枝上，随后林君辞也不知是如何动作的，等沐无咎反应过来是，他人已经被林君辞送到了地上。

林君辞一手轻轻虚搭着沐无咎，和他一块落到了地上，待沐无咎站定后，才将手移开。没等沐无咎向他道谢，暮云就抢先一步凑到这一人一妖跟前，然后一把搂住沐无咎，笑眯眯地问林君辞道：“这位树爷，你看这小崽子都喊你作祖爷爷了，是不是该给他点见面礼才合乎礼数？”

沐无咎一听这话，刚想说不用，就见林君辞未作犹豫，一手递到了他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