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五岁的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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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银针,便用艾灸做掩护。就取了后颈的大椎穴,这是个静脉、神经密集的位置,一指点下去,痛、麻顺着神经通路扩散,伴随着真气护着血流加速运转,病人全身都开始冒汗。
如此每隔十分钟重复一次,不到一个时辰老赵就恢复了意识,药都是自个儿喝的。
小杯子看得眼都直了。“小八爷连针灸都会,果真贵人就是了不得的。”
“哪来这么多马屁可吹?”胤禩抹去脑门上的汗,“就是简单的针灸罢了,我是看他情况不好,死马当活马医呢。”
“小八爷您就是谦虚。”
小杯子嘿嘿笑着,从周平顺那里接过一两碎银,拍胸脯保证肯定把老赵的汤药伺候好。
“小杯子公公,你这么会来事,怎么不见你回宫啊?”胤禩一边脱外衣口罩,一边顺嘴问。
小杯子眉毛耷拉下来:“金钗姑娘说,宜妃娘娘快要生了,人荒马乱的,叫我等小阿哥满月了再回去。”
“对哦,宜额娘是快生了。”胤禩说,“我猜是个弟弟。”
“谢小八爷吉言。小八爷今儿留下用午膳吗?奴才们偷偷在河里抓了鱼。”
怀恩堂附近的水域,不是紫禁城的护城河,就是西苑中南北海那一片了。还真是从禁卫眼皮子底下偷鱼。
“你们自去吃吧。”八阿哥小手挥挥,“我回宫陪额娘。”
“嗳,那小八爷慢走啊。”
三月阳光明媚,就算温度并不像春天该有的暖和,还起了风,但北京城熙熙攘攘的景色还是让人愉快的。
这个月刚刚科举放榜,新科状元游街时候的鞭炮碎片还没清扫干净,出入酒楼的多了不少文人打扮的人,也有背着包袱落寞地往驿站走的落榜者。
进了宫,先去太医院给忙于防疫工作的朱太医汇报了上午的行程,得了一顿“我没陪着你也往怀恩堂跑”的训斥。但末了朱太医对于那个得风寒的老赵还是很在意。“我得亲自瞧瞧去,虽说这些可怜人死了也没人会打抱不平,但阿哥的名声必须得顾惜的。”
辞别朱太医已是两点,回延禧宫吃了一顿冷掉的酸菜猪肉,胤禩就觉得肚里有些不舒服,他自前世起就吃不了腌菜,属于那种宁可吃干馒头都不肯夹点咸菜的人,而这点毛病被带到了这辈子。
小八爷往嘴里塞了点山楂片,压下酸菜那股味道,摆着小方步往御花园消食。
他在御花园转了足足三圈,一包山楂片都吃完了,才觉得饱嗝里的酸菜味消失了。
唔,有点饿。中午都没吃多少饭,那么问题来了,他是去找点东西吃,还是继续思考五月里太子生日送什么礼物呢?
日头偏西了一些,但光线还是亮堂。假山前种着一株秃了一半的紫藤萝,只有稀稀拉拉的紫藤花开在岩石间,颜色浅得近乎白色。
“哎,这个没打理,倒是可惜了。”胤禩正想着,就听见有人喊他:“八弟。”
转身瞧见的是四阿哥。八岁的胤禛穿一件紫色的团绣绸缎长袍,腰上压着两块黄带子绑的白玉佩,看着就贵气。
佟皇贵妃的品味真不错。
胤禩颠颠地跑过去,仰头:“四哥,你下学啦?”
“嗯。”胤禛点点头,“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五月初三太子生辰,娘娘愁礼物愁得不行,我在想怎么替娘娘分忧。”
“这不是件好办的事儿。”胤禛皱了眉,“五月初三也是元后忌日,宫里连笑声都不敢有。送礼,也是提前送到毓庆宫。礼重了,说你不敬元后;礼轻了,说你不敬太子。”
胤禛没说的是,今年大阿哥胤禔跟太子越发不和睦,惠妃这才越发担忧太子在礼物上找茬。这就是个没解的问题。
“他也可怜,你也可怜。”四阿哥说。
胤禩眨眨眼:“我没觉得自己可怜。我是皇阿哥,大家都让着我照顾我,我吃好穿好,我哪里可怜了?”
胤禛:……
“四哥你是咬着金汤匙长大的,不知人间疾苦。你可知那怀恩堂里的老太监,辛辛苦苦干活干到六十五岁了,因为生病就被赶出去了,破草席一裹,没钱买药也没钱看大夫,就是等着死。我们不过是烦恼一下送二哥的生日贺礼,这是不愁衣食才有的烦恼啊。”
胤禛:……“好哇,我不懂人间疾苦。那我不跟你说了,我走了。”说完抬腿要走。
五岁胤禩连忙厚着脸皮上去抱住八岁胤禛的腰。“好四哥,别走。我知道皇贵妃娘娘向来雅致,快跟我说说你们往年都送的他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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