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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帮宫人是好心,兰西知道。她们想让自家主子多承恩早有喜,能生出嫡长子最好。但……想到昨天皇帝的行为,兰西真恨不得武初凝是个石女了。纵使她自己也知道生个孩子有多重要——如果武初凝上辈子的这两年能生个孩子,尤其是皇子,说不定那道赐死的旨也就不会下了。
但是……如果上辈子承恩密度也这么大,她最后却也没怀上孩子,难道是她身体有毛病?
“初凝!”皇帝的声音似乎有点儿愤怒了:“你过来啊,今天怎么一直发着呆?”
兰西打了个激灵,三步并作两步赶到床前,心却越跳越快了:“陛,陛下……”
皇帝伸平了双臂:“伺候朕脱衣服,想什么呢?你是不想就寝,还是怕朕再对你怎么样?”
兰西尴尬地一笑,伸手解开了皇帝的大带:“臣妾没那么想……”
“放心。”皇帝就手捏了她的脸蛋儿一把:“朕身子不怎么好,你也不是不知道。太医和母后都说过了,一个月也不能超过四次——朕还不想英年早逝,放心吧。”
兰西被戳破了心中所想,脸色一下涨红,手搭在皇帝肩膀上原是要帮他褪去龙袍的,可这么一窘,竟然就呆住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终于把他的龙袍袖子褪了下来。
这一夜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生,第二天兰西也毫无问题地早早醒来,伺候着皇帝洗漱更衣上朝,时间也还早过前一天。等她折腾好了自己去折腾太后时,东边的太阳也才从皇城的重重建筑上露了个头。
这是兰西第一次在这种地方看日出,莫名竟生了几分慨叹。她在现代时也曾去过故宫,离开的时候恰好是夕阳西下的时刻,熔金色泽流淌在那些屋檐上,辉煌至极也苍凉至极。她揣想曾生活在这里的人是不是也看着这样一幕发过呆,那又会是怎样的心情,居然想痴了。
如今她也站在真正的禁城中,不再是游览者,而是这重重宫阙的女主人。她的宫室和明清故宫的样子很不一样,没有那么金碧辉煌,却自有一种难言的朴拙雄浑。站在宁致殿的台阶上,她看着旭日朝升,竟觉得那一座座宫室都压在自己身上般沉重。这真实的宫城,带着里头所有人的生活气息的宫城,逼得人喘不过气来。
“娘娘?”翠微轻声提醒:“凤辇备好了,咱们走吧。”
这次的时间还算早,文夫人没来,萧夫人也没来。太后才起不久,刚梳好了头发。她坐着,面前摆着一张几,她将手浸入那几上金盆中。就凭兰西扫过去的一眼所见,那金盆里盛的应该是牛奶。
“臣妾似乎来早了。”兰西行了大礼坐下:“母后身子好些了?昨儿臣妾愚钝,没拦住二位夫人,想是让母后不高兴了,臣妾想了一夜,今儿还是早些来和您陪个罪,求母后宽饶了臣妾吧。”
太后的脸色不好也不坏,声音也是恰到其分的不亲不疏。想必是在年轻时代无数次的唇枪舌剑中历练出来的:“哀家当然没什么事,皇后过虑了。倒是萧夫人你得多教训教训,如此目无尊长,长久下去总不是个事儿。”
萧夫人目无尊长?兰西一怔,昨儿的事不管怎么看都是文夫人主动挑衅,怎么能怪在萧夫人头上?但转念想到文夫人是太后甥女的事情,她也就释然了。这宫里,娘家关系太硬,也不行,太软了呢,一样不行。像文夫人这样的算是得尽天时地利人和了,可自己不出息,一样做不到宠冠六宫。
“臣妾也想了这事儿。”她笑得很甜:“臣妾年幼,自主六宫未免难以服众。但祖宗定下的宫法家规是极好的,臣妾就想着要宫中的内命妇们再重新学一遍宫中的规矩,这才好伺候母后和陛下。母后您看如何?”
太后把矛头单指萧夫人,她就把教训范围扩大到内命妇。这样一来,既算不上违抗太后的意思,也不至于被太后当枪使。太后当然会清楚她的用意,但未必会为此动怒——毕竟以太后的权威,想把萧夫人踩在脚下,实在不需要把宝押在这个没什么本事还摸不透心思的儿媳妇身上。
果然,太后只是淡淡一笑:“随皇后了,皇后能想着训谕这帮小的,让哀家免得伤心生气,也是皇后的孝心。哀家很是感动。”
兰西微笑,正要答话,外头侍立的宫女却急匆匆跑了进来:“太后娘娘,文萧二位夫人在门口打起来了!”
太后勃然变色,猛地站起身,双手上沾着的牛奶淅淅沥沥滴了满裙子。她身边的宫女忙赶上去要给她擦,却被她一把甩开。这许久未曾变过脸色的妇人此时面色如铁:“在哀家门前打起来了?”
“是……是。”宫女体如筛糠,声音也颤得不像话。
“谁给她们的胆子?”太后抬脚就往外疾走。一群小宫女面色惊疑,却也前脚后脚随了过去。
兰西从方才宫女进门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插上,此时也只好跟着跑出去。一边跑心里头一边转着念头——就算文夫人因为昨儿没有得到皇帝的临幸而生气,也不至于就莽撞到和萧夫人打起来了吧?再说这可是太后殿门口,这两位夫人是要作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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