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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好像更……糟糕了。

若换作平时,白辞已经先发制人,占领舆论高地。可现在,是他骑在五条悟身上,主动地。虽说平日里,他也无理作有理,但面对的,毕竟是五条悟。

“哇琉璃你,还想要吗?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面对五条悟的调侃,眼睛默默移到一边,白辞无法直视他,弱弱反驳:“才没有……”

接着,他脑子一抽,没头没尾地问:“刚才你挺腰的时候是不是……”

白辞抿住唇,脸上羞意略显。

月光下,柔白的脸,耳垂泛红,像白玉里染上一点极致的艳色。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五条悟哈哈笑起来,“那是男人的正常反应啦,正常反应啦。”他竖起手指,像老师教导学生一样。

一巴掌拍掉他竖起的手指,白辞恨恨道:“说得好像我不是男人一样……就算正常反应,那也是大清早才有吧。这才深夜几点。”

说着话,他不由自主地倾倒,这次是脸贴近五条悟的胸膛。原来,在说话间,五条悟支起自己两条长腿,用一条腿勾住白辞的腰,迫使他倒了下来。

腿长了不起吗,怎么这么多花样!

一双手摸着他的后脑勺,动作轻柔。一下一下的抚摸,让白辞感觉到那双手骨节分明,蕴含着力量。

原本是都知道的事实,在这个午夜,又再次刷新了认知。

五条悟恣意妄为的行为下,是绝对的强大。而强大里那份少有的温柔,大抵都给了自己。明白了这点,白辞侧脸吻着他的胸膛,感受到那颗心脏的有力跃动。

他伸出双手,抱住了五条悟。

“……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3)。”

从前,为着校长的面子,五条悟哄年幼的他睡觉,随口找本书念的话。

而年幼的自己昏昏欲睡,然后床边那个俊秀的少年侧身躺着,嘴唇翕动,有一句没一句地念着。

这么多年,白辞依旧闻见少年时的五条悟身上刚洗过头的沐浴香波味道,凉凉的,清爽的,像柠檬片浸在冰块里。

一时间,他坠入那柠檬清爽酸味里,体内成了盛着冰块的白瓷,碎冰碰壁快乐得当啷响。这莫名的快乐,让他仰起脸看五条悟,兴奋道:“我想起来了!”

他双手撑在青年两旁,目光直视着底下的五条悟,墨蓝的眼睛里闪烁着光,“当年你给我念的诗歌,是博尔赫斯的《拿什么才能留住你》。”

很大众的一首诗。但他幼年睡意朦胧时,只模模糊糊有印象,刚才突然想起。

“唔”了一声,五条悟问:“哪次?”

白辞眨巴了下眼睛,意识到的确有很多次床边睡前故事,虽然很多都是祓除咒灵的恐怖故事。但也不能第一时间举例出来。

“就……就那次,你帮我洗澡然后溅了一身水,顺便一起洗的那次!”话音刚落,才觉得现在提这茬好像不对劲。

他手撑着地,不能捂住脸,只得硬着头皮直视底下的五条悟。

“……”

怎么办,感觉好丢脸。

然后,五条悟伸出手,抱住少年的肩,把他自己怀里带。撑着的双手支持不住,白辞再次倒下。

这次,是脸碰脸。

五条悟清浅的鼻息擦过他侧脸,白辞浑身一僵,不敢动弹。

“为什么都说你不好惹城府深,琉璃?”五条悟嗅着少年的头发,夹带着海风的潮湿,“明明就傻傻的。”

他语气里带着笑。不用看,光凭想象,白辞便知道五条村此刻咧了嘴,露出洁白的牙齿,冰蓝的眼睛化作一团幽暗的蓝色火焰,专注地盯着一处地方。

可能是自己的头发,耳垂,鼻峰,唇角……

想着,白辞的耳垂再次泛红。

“琉璃。”他听见五条悟叫他,浅淡的呼吸擦过脸。

白辞不说话,转脸看着他,二人脸对脸。

然后,五条悟搂住他脑袋,现在脸贴脸。青年不断蹭着白辞的脸,像是爱到极致的珍宝。在少年忍耐到极限时,停住动作。

然后,他盯着眼前不足一厘米距离的少年,冰蓝的眼神映出那美丽的模样。

“你真美啊。”

间歇不断的调戏弄得白辞没了脾气,只懒洋洋地掀眼看他一眼。

“嗯我知道。”

“不,不是脸。”五条悟认真地想了想,然后嘴唇轻轻啄了下白辞的脸,“是由内到外的,被称之为灵魂的东西,很美。”

蓦然间,白辞睁大眼,他头微微后仰,拉出点距离,看着五条悟。

很久了,一些人憎恶着白辞,另一些人与他自己忙着利用彼此,其他一些人则爱慕着却不了解他。只有眼前的这个人,看到了真正的琉璃。

也很久了,白辞品尝着孤独、失败,所有胜利宛如失了味的醇酒,尝不出美味,唯有被父母抛弃的苦涩,久久萦绕着舌尖。

只有悟,会站在他身边。

说不清谁主动,一个吻通过两人的嘴唇荡漾开来,连神经线的末梢都在共鸣着,震颤。

天地静默。海浪哗哗的声音,也被颤抖的心弦推远了,听不见了。

“‘我给你设法保全的我自己的核心——不营字造句,不和梦交易,不被时间、欢乐和逆境触动的核心(4)。’”

白辞五条悟二人,异口同声道。

他们同时想起从前这句的睡前诗歌,一同念了出来。

然后,彼此的微笑照亮了他们的脸。

·

等待的过程之中,白辞睡着了,做了个梦。

他终于梦到母亲木下白芳。白芳是少女的模样。

嫣红的唇,如鹿般清澈的眼睛,快乐时,不顾形象地仰头哈哈大笑,是那样明艳的女孩子。她一扫眼,看着梦境外站着的白辞,对他说:“你来啦。”

“要跟我一起去看亡灵之海?”少女白芳问道。

但是,没有海,是一片亮起的星子。

白辞意识到,亡灵之海,不是海。

然后,他被五条悟叫醒。睡意朦胧,脑袋昏沉,这时,他不想再去分析什么,只想静静躺在五条悟怀里。

还有半小时,日出降临。

海面依旧黑魆魆的,深沉如铁块。

“天很快就会亮吧?”白辞嘴里叼着五条悟喂过来的棒棒糖,问。

他背靠身后的五条悟,整个人更加懒洋洋的了。衬衫的前三个纽扣,已经一个都不存,锁骨胸膛大敞开着。

海风微冷,白辞小小打了个喷嚏。盘坐着的五条悟胳膊收拢,将怀里人抱得更紧了些,两条长腿也微微往内收,拢住少年的腿。

姿态安然,像是个弥勒佛抱着个小娃娃。只是,哪怕是神或曾经被庇佑的小孩,都没想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终成眷属。

刚才没哼完的歌继续哼下去,忘了是谁先开口。很快,二人都一样合着节拍,摇头摆脑。

五条悟下巴放在白辞脑袋上,晃着晃着,喊了一声:“琉璃。”

“嗯。”答应着,白辞嘴里的棒棒糖换了一边,右边的腮帮鼓起来。

“说一声‘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又是恶作剧。白辞淡淡拒绝:“你知道我的答案吧,悟。”

平时“悟”这一称呼喊出口,五条悟十有八九会尊重他。但是,那是前后辈关系,与朋友关系的时候。

现在的五条悟才不管这些,径直说下去:“明明琉璃小时候会说: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

深知现在不能讲理,白辞明智得沉默着。

“小时候你经常说,五条悟哥哥抱抱,五条悟哥哥举高高……”五条悟声音越来越委屈。

“……”

“而且,每次高兴了就会吧唧一口亲我,主动说‘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够了。”白辞咬牙道,“除非你用咒术打死我,今天我不会说的,绝对。”

真打死了,肯定不说的。

五条悟不管,一迭声叫:“琉璃琉璃琉璃……”

最后,白辞烦了,“咔擦”一声咬碎嘴里的棒棒糖,和着碎糖渣咬牙,一字一句道。

“我,最,喜,欢,五,条,悟,哥,哥,了。”

话音才落,海岸线上,出现了一抹光。

日出渐渐升起。

微凉的海风有了温度,吹拂着脸颊,暖洋洋的。

看着日出的五条悟,冰蓝的眼睛被那光暖热。他冰蓝的眼睛凝望着整个世界,低下头,只见怀中的少年。

他突然说:“我也是。”

白辞疑惑:“嗯?”

五条悟的手抓住白辞的手,纤长的手指交叠,十指交合。

“我也最喜欢琉璃了。”

他低下脑袋,头勾过来,将眷恋温柔的吻印在白辞的嘴唇,没有离开。这个吻有点长,彼此唇珠的位置已经摩挲了遍。

远处的日出燃烧着,一跃而起。

整个黑暗的世界,门突然打开,光訇然而入。

他们置身于新生的世界。

像是一首新生的礼歌。属于白辞五条悟二人的。

·

几日以后,当着莫里亚蒂的面,白辞将那枚订婚戒指一丢,恰好丢进五条悟怀里。

五条悟双手插兜,表情冷冷淡淡。他没有接住,戒指掉落地上。

站立着的三人剑拔弩张,都没有动。戒指戒托之上的那克拉钻石,孤零零地闪着光。

彼时,五条悟白辞也许已经想不起海滩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作话】

(1)歌德的《浮士德》。

(2)riefu的《lifeislikeaboat》。

(3)(4)博尔赫斯的《我拿什么留住你》。

关于这一段,我写了很久很久。这个故事,很早的诞生的画面,是这些。

世上是很难得有一份纯粹的爱,曾经的自己受困于此。年少时,仿佛拥有着百死无悔的勇气;而现在,纵然尘霜袭面,我还是认为,一个人活着,是为了高于生活本身的东西。

各位读者,希望你们总是快乐时候多,烦心时候少。

【感谢时间】

感谢玉井九秋莲+3营养液;夜影悠月+5营养液;悠婉曦+1营养液;感谢爸爸+10营养液。讲真,最后那位小天使的昵称……确定不是在调戏人吗qaq(哭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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