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现代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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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城从小就挺倔的。</p>

打小的时候, 他家里人让他学奥数，他非要去学跆拳道；上中学那会儿，家里让他学理, 他却偏要学文。再后来, 他高考报志愿, 家里让他学财会，他偏偏报了历史。</p>

谁都拗不过他。</p>

但跟家里人倔，充其量就是挨训挨揍, 但是要是跟外头的人倔, 那就要吃亏了。</p>

收到导师消息的时候, 方城眉头皱得死紧。</p>

打篮球回来的舍友正好看见，凑上来一看，就看见了他桌面上的对话框。</p>

那舍友一看就笑了起来。</p>

“怎么样, 我就说吧？你这个选题, 你们导师肯定会给你毙了。”</p>

“是他不讲道理。”方城说。“我找他当导师，纯粹是看他年轻有为，还以为他跟别的老师不一样。没想到, 他跟别的老师也没什么区别，一样死板。”</p>

“行了吧, 满学院你看看, 哪儿还有比江老师脾气更好的讲师了？”他舍友往自己的位置上一做，开了一罐可乐, 立马, 气泡就溢了出来。</p>

“不是江老师死板，是你这个选题。”舍友一边拿嘴去接可乐，一边说道。“把你这个选题报上去，让你就拿这样的论文答辩, 江老师自己不怕被院长收拾啊？”</p>

“我哪样的论文了？”江城听到这话，倔劲儿又上来了。</p>

他转过身，胳膊搭在椅子背上，问他舍友道：“难道你就能确定，野史上写的内容不是真的？”</p>

他舍友跟他住了四年，这样的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他举起双手，投降道：“我不确定，我当然不确定。我才活了二十二年，我哪儿知道一千年前的事儿啊？那野史上头还说，靖王当了皇帝之后，把霍无咎娶了当皇后呢，谁知道是真是假？”</p>

方城说：“我就说吧？他还不让……”</p>

“得了得了，你可别天天闷在宿舍里想论文的事儿了，还不如明天跟我一起打球去呢。”舍友见他当了真，连忙说道。“你不知道，今天我碰到个小子，草，打球那叫一个凶。哎，听说是金融学院那边的学弟，才从国外回来，是个体育生。好家伙，打前锋的，今天我们仨一块儿，硬是没防守住……”</p>

这舍友一说起球场上的事儿，立刻喋喋不休了起来。方城对这些不感兴趣，听了一半，就转过身去，自言自语道。</p>

“明天江老师有课，我得去找他当面说……”</p>

——</p>

江随舟只觉自己昨天晚上可能没睡好。</p>

他回了学生消息之后，房里就停了一次电。应该是短路，闪了几下，就又重新亮了起来。</p>

他却在那个间隙，脑中一片混乱，像是时空忽然被扭曲了一般。等到再来电时，他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像是恍然之间，经历了什么大事一样。</p>

但是他仔细去想，却是想不起来了。</p>

他揉了揉额角，只当自己是太累，关了灯，就去休息了。</p>

这一夜也没太睡好，一整晚上他都在做梦，可等到梦醒了，却想不起来刚才梦见了什么。</p>

他有点疲惫，清早起床之后，收拾好了就赶去了学校。</p>

他这天上午还有一门专业课要上。</p>

这门专业课是讲梁史的，上给大二的学生。这门课江随舟也上过两年了，梁史也是他一直研究的，最是烂熟于心，讲起来也算是游刃有余。</p>

但是今天却不太对劲。</p>

学期初，这门课刚开没两节，今天讲的，正好是景梁交接的那一段。</p>

那段历史，可算是放眼整个华夏史都是绝无仅有的。</p>

北梁起兵，全然是因着南景皇帝苦苦相逼。霍氏一族为了保全性命，揭竿而起。因着霍家世代从军，又有霍无咎这样天才的将领，没几年，景朝便被赶去长江以南，和北梁形成了划江而治的局面。</p>

北梁南景隔江相望刚三年，便起了变故。霍无咎挥师南下，却遭伏击，被南景俘虏。但不出一年，霍无咎便策反了南景名将娄钺，借北梁和南景的兵力，推翻了景朝，实现了南北统一。</p>

景幽帝身死，南景的靖王被活捉，霍无咎凯旋而归。但是没过两年，梁朝昭元帝病逝，临死之前，竟订立遗诏，将皇位传给了南景的靖王，自此，南景复辟。</p>

但是，这样的变故，却没让霍无咎再次起兵，反而让霍无咎官拜大将军，替他镇守了一辈子的朝廷。个中原因，就是靖王为人忠厚知恩，非但没有改梁为景，反倒沿袭了梁的国号，甚至立霍氏长公主霍姝之子为太子，在自己死后，将皇位传回给了霍氏族人。</p>

这几次皇位变故，可谓是史家奇谈，甚至也让后世反复研究个中细节和原因，想要试图还原那段传奇。</p>

江随舟对这些也是很熟悉的，讲起课来，也颇为流畅自然。</p>

但唯有一点。</p>

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在说出“霍无咎”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口居然莫名其妙地微微悸动，有种说不出的感觉。</p>

……就好像一夜过后，他跟那个历史上的人物很是相熟似的。</p>

他勉强压下了这种奇怪的感觉，接着讲他的课。从景朝腐败，讲到北梁起兵，一直到了南北两朝分江而治。他学术精湛，嗓音又温和，讲起课来循循善诱的，轻易地便将史料的记载、各史家的分析探讨讲得明明白白，整个阶梯教室的学生听得都很认真。</p>

眼看着就到了下课的时间。</p>

“妾”字没说出口，他便先顿住了。</p>

……我在说什么！</p>

江随舟一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