促狭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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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混蛋三岁开蒙，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却生性惫懒，不肯用功，今日和宁王孙斗鸡走马，明日又跑去搅扰玉真公主清修，上天入地无所不能，把个八十岁的老师傅贺知章气得七窍生烟。

圣人待要责罚，太真娘子偏偏袒护，又无奈何李璥着实是资质过人，哪怕几月不就学，进度居然也不落后于开蒙五年的永王李璘。

“儿子没去别的地方，就在兴庆宫里准备给娘子的寿礼呢。”李璥嘻嘻笑着，在太真怀里蹭来蹭去，丝毫不怯。

“准备了什么寿礼？”圣人哈哈笑道。

“儿子可是精心准备了许久的，等寿筵之后，自然知道。”李璥故作神秘道。

圣人却又哼了一声，有意无意道：“怎么朕的万寿，就不见你这小混蛋精心准备什么礼物？”

和诸皇子精心搜罗的礼物不同，李璥送上的贺礼就简单太多了，什么自己手工制作的小玩意也能拿出来献宝，叫圣人好笑不已，但李璥信誓旦旦说得好听，什么亲手制作，一片心意，什么还未建府，没有收入——

天知道圣人给了太真娘子多少赏赐，又有多少进了这小混蛋的腰包！

这话也有圣人一部分的探究，谁知李璥似乎早有应答：“阿爹贵为天子，富有万方，有二十五个儿子，自然不缺儿子这分孝敬。可太真娘子别无依靠，只有儿子一个承欢膝下，自然是不同的。”

事实上，太真娘子不曾生育，李璥是她抱养在身边的，李璥的生母武贤仪早早过世。两年前太真入宫，圣人为了让她开怀，才将三岁的李璥交给她抚养。

而太真第一眼就喜欢这孩子，就把他当成亲生的一样疼爱了。李璥作为穿越之人，知道这位太真娘子的造化，也把她当成亲人，不过太真要两年之后才会晋封贵妃，所以便和宫中之人一样，含混地称呼她为“娘子”。

这一番话说到了该说又不该说的地方了。

且看太真垂下眼眸，眼中似有期冀闪过就知道，她此时什么都不缺，只缺一个正大光明能见人的名分，自从两年前以祈福为名入宫做了女道，虽然和圣人有如夫妇，可在外人面前，那就是丢人现眼的幽会，面对宫人太监尚好，面对皇子、大臣、亲贵，那就尴尬地不行。

她能依靠的人，其实并不是李璥，而是圣人。

圣人心意难明，只享受情深意切的欢、好，并不提长久的名分，其实也在情理之中，毕竟强夺了儿子的女人，这可是难以抹去的污点，不过叫李璥来看，这可难逃真香定律，就算当初的爱情来得像阵风，夹杂着新鲜刺激，现在却也真正倒在了太真的温柔乡里。

李璥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有意无意为太真说话，他笃定圣人并不生气，而太真也会念着他的好，对他更亲近。

果然圣人没有生气，却也不提这事，避重就轻道：“你倒是有孝心。”

李璥知道分寸，再不肯多说一句，眼前这位圣人，可不是仁柔的君主，在李璥不满周岁的那一年，他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不过李璥活得不像其他皇子一样战战兢兢，一来因为他年纪幼小，不遭猜疑；二来他这个穿越者可不是白当的，几年的功夫，已经牢牢抱住了几条粗大腿，比如太真，比如高力士，再比如太子李玙。

太真笑问了几句，又拿荔枝和葡萄喂他，三人倒真像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

“还有多时开宴？”圣人问道。

“回圣人，”高力士瞥了一眼时辰：“还有半个时辰。”

李璥想起什么，从太真膝头跳了下去，却听身后圣人问道：“哥奴老儿来了吗？”

“圣人自是知道的，”高力士道：“宰相大人总是最后一个来。”

“什么毛病，”圣人道：“且由他……”

李璥不由得一顿，这位宰相大人不是别人，正是口蜜腹剑的奸相李林甫。

李璥自从穿越而来，对一些人的看法就发生了变化，比如这位李林甫，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他发现，李林甫虽然善于玩弄权术，陷害他人，可治国理政也有一套，确实大权在握，而且对得起他这份权力。

要是不跟太子哥哥为敌就好了。

李璥摇了摇头，却从复道上下去，走入长生殿中，果然看到了曼丽起舞的谢阿蛮。

“阿蛮！”

谢阿蛮回头一看，俏丽的脸上扬起笑容：“汴王殿下，你来看我跳舞吗？”

圣人是个歌舞行家，在他的需求下，宫廷乐舞机构教坊迅速扩大，乐舞艺人多达数万人，其中名家云集，高手如林，专门为皇室奉上精湛的表演。

而其中乐舞技艺最杰出的女子叫谢阿蛮，是临潼县东北新丰人，选入内教坊，又得名师传授，蜚声艺坛，不光得到皇帝的奖赏，连带着李璥，也成了她的一员粉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