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不安之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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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心而论,这是一名健美帅气的男子,白橡似的头发,七彩剔透的眼眸,带着淡淡的笑意的好似慈悲的薄唇,头上戴着一顶带着长长的绶带的帽子。

身上穿着一身不知所谓的紧身衣服搭配宽松传统的裤子,披着外套,意外地帅气。

白川爱却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

这个“人”危险异常,远离他、远离他,远·离·他。

小姑娘下意识运用了呼吸法。

身后的老板已经跪倒在地，哆哆嗦嗦地说,“教祖大人。我已经……”

“好啦好啦，我明白的哦。”被称为教祖大人的这一诡异男子脸上挂着无忧无虑仁和慈悲的笑容,“我非常感动你的付出，神明大人也会能够听到你的声音，现在退下吧。之后我会赋予你加入极乐的机会的。”

骗人。

白川爱虽然已经压抑不住地想要出手了，但是身边的炼狱杏寿郎却牢牢地按住了她想要拔刀的手。

师父的呼吸依旧沉稳。

意识到这一点后，白川爱也稍稍放松了一点。

“感谢教祖大人,感谢教祖大人！”这刚才还掩饰着对他们的厌恶的老板向他们呸了一口，随即快步跑走了。

这其实也算好事。

不管这老板是不是愚昧的信众，但是他终归是人类，属于鬼杀队保护的范畴。

“诶呀，两位为什么如此警惕呢？”教祖大人说着，眼睛竟落下泪来,“我只是听闻有一位小姐是神明派下来的使者，所以不由想来看看，借问神明大人是否满意我赋予信徒的极乐呢？”

白川爱盯着教祖大人落下来的泪珠，他眉头蹙着，双眼微阖，嘴角也悲悯地向下弯着，倒好像真的在为什么事感动哭泣一样。

但不是。

那眼泪中，什么东西都没有。

虽然白川爱一向不太相信自己的感觉，但是这一次，她觉得自己一定没错。

眼前的男人，就是在乱糟糟地假哭。

“是吗？”白川爱深吸一口气，还没开口，已经由炼狱杏寿郎接去了接力棒。

“哈哈哈！既然是教祖的话，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你的神明呢？”

炼狱杏寿郎的笑声虽然是一如既往的爽朗，但是却没有了白川爱一直喜欢的温度。

他在和这个一定是鬼的教祖大人斡旋。

白川爱意识到了这一点，随即满头大汗——

师父你的话也太冷硬了！根本就斡旋不下去啊喂！

“唉，因为神明大人根本不在乎这些小事啊。”教祖大人居然饶有兴趣地又回答了，“人间琐事怎么能入大人的眼呢？还是要依靠神侍小姐来帮助我啊——”

这种回答，让白川爱感受到了恶意，像抓住耗子的猫一样，因为已经胜券在握什么也不担心，所以肆意的那耗子取乐……

呸，他们才不是耗子！

“但是高天原上有八百万神明，每一位神明都是不同的，我侍奉的是荒霸吐大人，恐怕并不能为你传达你的心情。”白川爱也扯开了一个神圣虚伪的笑容。

她在心里疯狂地回忆中原中也。

中原中也强大、帅气，力量极盛，足够与任何神明匹敌，也可以镇压人世间的任何战乱。

他是足以登临最高点的男人。

“哦？”教祖大人似乎被白川爱的表情吸引到了，向前踏了一步，更加兴致勃勃地问道，“那我还真是好奇呢，这神明与神明之间有什么不同呢？你口中的荒霸吐大人，是具有着什么样的特别能力呢？”

这次轮到白川爱按住炼狱杏寿郎的手腕了。

这个距离实在是有点过近了，炼狱杏寿郎的全身肌肉都已经绷得紧紧的了，她能感觉到。

空气中好似都漂浮着冰凉的气味，让人心生寒意。

肺部的呼吸也像是逐渐不能够延续了一般，在冰冷中反而有种灼热的刺痛感。

等下？好像真的有。

白川爱不假思索地开口道，“那位大人，浑身上下都充斥着力与美，我从未见过如他一般强大的神明，他神勇无比，随便一脚踏出，便能留下可怖的痕迹。他既似猛虎，能够镇压任何敌人、挽救任何朋侣；又嗅蔷薇，无时无刻不彬彬有礼，不尊重妇孺，我从他身上学到……”

一边这样肆意吹嘘着，她动用异能检查起了自己的身体内部，结果发现肺泡果然出现了问题。

似乎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毒药，缓慢而不动声色地随着她的呼吸浸入了肺泡，侵入了她的群体，要将她毁灭。

真是太恶毒了。

白川爱暗自咬牙，对肺泡出手，对于凭借着呼吸法作战的鬼杀队剑士来说，实在是过于恶毒且无解。

是什么时候进行的？

白川爱将力量传导进了炼狱杏寿郎的躯体，果不其然在肺部也同样发现了这恶毒的冰之毒。

还好炼狱杏寿郎修炼的是炎之呼吸，他这位常年保持着全集中·常中的剑士影响并没有特别大。

扇扇子。

白川爱的脑中忽然划过了一道明光，刚进来的时候，这位教祖大人打开了自己的金色扇子，缓缓地不动声色地扇起了风，空气中就弥漫了一层几乎看不见的冰雾。

他们为了拖延教祖的进攻而与他不断进行交谈，但与此同时，教祖也在不动声色地削弱他们的力量。

也许是注意到了白川爱的神色变换，教祖大人不再安静倾听白川爱对中原中也的花式彩虹屁，而是缓缓地褪去了伪装。

像是被迎头泼上血迹一般，他的头上，下颚都是血迹感，那双过度漂亮璀璨的双眼中也缓缓浮现了三个汉字。

上弦贰。

“正常来说，现在肺泡应该已经受损了才对，”教祖状似困扰地笑眯了眼，“但是你们好像完全没事啊？果然这位小姐就是拥有治愈能力的特殊体质之人吗？

“我是上弦之贰，童磨。也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你是个漂亮的孩子呢，如果愿意更改信仰入教，我会好好送你去极乐的。”

“哈哈哈这可不行！”炼狱杏寿郎当即抽出了日轮刀，笑容中满满都是杀意，“你就是杀了花柱的那个鬼啊。”

“花柱？”童磨歪头想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道，“啊，是那个穿着蝴蝶羽织的孩子啊，啊啊，说到这个真是可惜呢。因为太阳出来了，所以没有将她送到极乐。”

这样说着，童磨的眼泪又缓缓落了下来，像是真情实感在为了那个女孩子难过一样。

……别开玩笑了。

白川爱对他的眼泪冷眼旁观，转头对炼狱杏寿郎说，“师父，他的冰雾会冻伤肺泡，影响呼吸法。”

“唔呣，冰雾？”炼狱杏寿郎抬刀，“烧掉就好了。”

耀眼夺目的火光乍现。

炎之呼吸·壹之型·不知火。

那一瞬间的速度、力道与气势都与白川爱在道场里见过的炼狱杏寿郎截然不同，又和在对阵粉色头发的鬼时无比的相似。

相比那时，经历了生死一瞬的炼狱杏寿郎更强了。

童磨也很强。

不如说，他当然很强。

他近乎轻飘飘地向后跳走，就已经刚刚好地避开了炼狱杏寿郎的雷霆一击。

“爱。原地待命！”炼狱杏寿郎直面童磨，心如擂鼓。

这种压迫感实际更甚之前他对战过的猗窝座，这个鬼身上的始终围绕着令人生厌的血腥气。

也不知道吃了多少鬼。

“师父！”白川爱抽出了自己的日轮刀，凭她现在的能力自然是帮不上忙，但是将刀拔出是她的觉悟。

水之呼吸与炎之呼吸的每一种招式，她都有牢牢地记在心里，但是、但是。

她还没有真正使用过，在对敌中。

白川爱发自内心地祈祷。

中也啊，楠雄啊。请保佑他们吧，让支援快一些到来吧。

让支援快一些到来吧！

白川爱对前面的战斗完全插不上手，只能在炼狱杏寿郎身后时刻警惕，不让童磨攻击的余波干扰到附近的居民。

好在面对童磨时，炼狱杏寿郎的呼吸法拥有独特的作用，还不至于太快落在完全的下风。

撑不了多久的。

白川爱深深明白这一点。

更糟糕的情况是——

白川爱挥刀拦住一朵被漏过的冰莲花，那花的锋锐竟丝毫不逊色确实的刀剑。

是，童磨攻击的时候有特意地照顾她这边，她根本没有机会冲上去给炼狱杏寿郎治疗。

与鬼不同，人类这种生物，是非常脆弱的。

非常容易就会死，非常容易就会重伤，非常容易就会像花朵一样消逝。

“所以说！”

白川爱忽然大喊，“你的眼泪流给谁看啊！”

童磨攻击的态势一顿，七彩琉璃一般的双眼看向白川爱这边。

即使如此，炼狱杏寿郎也被稳固地压制住了。

“爱！你别……”

“真是好笑啊！”白川爱双手牢牢地握着刀。

她其实依旧不喜欢大声说话，更不喜欢大声和一个陌生、且莫名其妙的人说话。

但是，她一定要这么做，她要吸引童磨的注意力。

“明明是个什么教的教主，但是根本就不相信神明！还在装模作样地问我神明是什么样的，你该不会是从来没听到过神明的声音吧？！”

白川爱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说话还能这么精准地踩到雷区，也许是和骸、楠雄这两个说话并不留情的家伙耳濡目染学到的？

童磨的表情冰冷了下来，从刚才起一直挂着的画上去似的的笑容收敛了起来，显出了肃杀。

“你根本就搞不懂我的心情吧？搞不懂我为什么崇拜荒霸吐大人，为什么会笑、为什么会哭！你根本就是、就是一个宣传邪教的骗子！”

“我说错了。”童磨冰冷地说，褪去了那虚假的慈悲，冷得像冰刀，跟他的血鬼术非常搭配，“你这样的孩子可不能够去极乐。”

“白川爱！”炼狱杏寿郎双手握刀使出了炎之呼吸的伍之型，依旧没拦住飞掠而出的童磨，两个冰雕琢而成的童子倒是被这一招融化了。

他返身去追童磨，但是来不及！

在场的两人一鬼都清晰地认知这一点。

白川爱举起刀，默念。

水之呼吸·叁之型·流流舞动！

浪潮自刀身涌动而出。

白川爱并不奢求能够攻击到童磨，只求能够避开致命伤。

只要能给她机会，她就能够保证自己不死。

但童磨来得实在是太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