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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过饭,下午的时间还是在聊天中度过的。时父时母跟时莺的父母好久没像这样聚在一起了,因而干坐着说话也不会觉得无聊。他们笑着催时也带着两个妹妹出去玩,还说时淼刚回来,跟时莺两个女孩儿肯定有很多话题可以聊的。

时也不置可否,偏了头问身边的时淼:“想出去吗?我可以带你在这边逛逛,这儿有片花园,里面的花开得正好。”

点了点头,时淼站起身跟着他往门外走,时莺见状也抬脚跟上,根本没在意时也微微拧起的眉头。

出了门,时莺的话也没停过。先是问时淼大学读的什么专业,在得知时淼没上过大学后,目光中都透着一丝惋惜。又问她如今在做什么工作,是否做得习惯?如果不喜欢的话,自己可以帮着找份好一点的工作。

说这话时视线在时淼身上流连了一圈,说以时淼这样好的相貌,若是进入娱乐圈,绝对能够发光发热的。若她有这个意愿,时莺愿意作为中间人给她引荐一些名导或者是投资商。

“谢谢,但是不用了。”时淼摇头,婉拒道:“现在算是自由职业吧,我很喜欢自己的生活状态,并不想改变什么。”

时莺听了有些遗憾,让时淼需要帮忙的时候尽管找她。

有时莺这个人形喇叭在,就算出去逛的花园的确很漂亮,时淼也是兴致缺缺的。耳边像是飞了一只蜜蜂,不断地嗡嗡嗡,让人瞬间就没了闲情逸致。

时也还是很照顾时淼感受的,都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了,时莺总还是能蛇皮走位上来挽着她的胳膊。全然看不懂眼色似的,连时也在一边冷了脸也能当作没看见。

空气中都飘着尴尬的气息,三人勉勉强强在外面待了一个小时,回来那会儿时母他们支了张桌子正在打牌。见时淼三人回来了,还惊讶了一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不好玩么?”

“好玩,花园里好多花都开了。”时莺主动搬了张椅子坐到时母身边,瘪了嘴委屈:“就是哥全程都不理我,只低头跟淼淼说话,我都伤心了。”

儿子能够跟女儿亲近,时母当然很高兴。不过还是瞪了时也一眼,眼神中有些不赞同:“他从小就这样,见谁都冷着一张脸,不用管他。”

被时母瞪着,时也眼皮都没掀一下,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挽起袖口进厨房准备晚上要用到的食材。时淼也没事做,就跟着去帮忙。

晚饭是时也与时淼两个人做的。时母尝了后赞不绝口,直言时淼的厨艺比她哥好,连闷不吭声的时父都吃了两大碗饭。

在时父时母的强烈挽留下,时淼今晚没回去,住进了他们专门为她布置的房间。在柔软的床上滚了两圈,她给喻淮发了个视频请求过去。

那边过了十几秒钟才接起,喻淮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发梢上沾了一滴滴的水珠,看得出来是刚洗完了澡。他随手将毛巾挂在衣钩上,寻了个光线好的位置坐着,懒懒地开口:“在时家开心吗?”

“开心的。”时淼捧着手机坐起来,背靠在立起来的枕头上,调整好的镜头可以将身后的墙纸照出来。她微倾了身子,扒拉着放在床头柜上的包,从里边拿了张折叠的纸出来,展开了给喻淮看:“这是送我的素描画,好看吧?”

“……好看。”喻淮艰难地吐出这两个字,看着纸张的右下角那个鲜红的私印,难以想象时父知道自己的画被人这样糟蹋后的表情。

将复杂的情绪敛了敛,喻淮又问:“可我怎么看你不像是开心的样子,眉宇间夹杂着一丝忧愁?”

“哇,”时淼都惊呆了,对着镜头凑近,又偏了偏自己的脸,良久冲喻淮竖起大拇指:“这磨皮都磨成这样了,你还能看得出我眉宇间的忧愁?太厉害了叭!”

“……”喻淮瞪着一双眼,木着脸看她。

“也谈不上什么忧愁,就是有点事想不明白。”时淼掩着唇笑了起来,放低了声音道:“时莺不喜欢我。”

时淼皱了皱鼻子,小脸上满是困惑:“不喜欢就不喜欢,可她总做出一副与我姐妹情深的姿态,感觉怪怪的。”

某些方面时淼是有点傻里傻气,可别人的恶意与嫌恶,她对此却能敏锐地捕捉到。从时莺看自己的第一眼她就能确定,这个人不喜欢自己。

本来呢,她又不是钱,不被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不喜欢还硬要往她身边靠,强行跟她表现得关系好,这就令人膈应了。时淼是傻,但又不蠢,一个人真心还是假意还能察觉不到?

“时莺?”喻淮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是小精怪如今名义上的堂姐。他对这个人没什么太深的印象,若不是听秦屿那狗东西调侃过几回,他早就不记得还与这号人有过交集了。

记忆中这人是个脑子不太好使的,大冬天光腿穿纱裙的那种。喻淮之所以还记得几年前这事,实在是觉得这女人碍眼了,耽搁了他回家泡脚的时间,因而在小本本上记了一笔。

“你离她远点,愚蠢会传染的。”喻淮认认真真地叮嘱时淼,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出口,不要让自己本就不高的智商盆地再凹陷了。他不敢说,怕被打。

其实时淼的困惑算不上什么困惑,只是她做人时间太短了,身边交往的都是些不靠谱但还算心思纯正的朋友,所以理解不了时莺心口不一的举动。可喻淮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不就是感觉到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胁了么?

以往时家只有她一个女孩儿,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外头的人都说她是时家的小公主。其实这个时家,主要是指时也他们一家,时莺父母只是顺带的。

借着时家小公主的身份,时莺混得是如鱼得水,比同期出道的艺人资源好太多了。时也是吃公粮的,时母也算是背靠国家了,商人最不想招惹的就是这种有背景的人,平时对时莺多有照顾。

拿了这么多好处,现在时家又要认回时淼,时莺又怎么可能甘心呢?可是她与时父时母的关系终究隔了一层,哪里比得上人家的亲女儿。心里再不爽也不能撕破脸,不然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尽管喻家没有这种争夺财产或者博取父母注意力的糟心事,但喻淮毕竟是在这个圈子里长大的,懂的也不少。时莺那点小心思,还真不够看的。

不得不说,喻淮真相了,将时莺的想法猜了个七七八八,她当真就是那么想的。

时家的女孩儿有她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多出来一个时淼呢?时莺一想到今天在时家看到的,她的心里就无法平衡。

大伯父最是重视自己的画室,谁都不让进的。小时候她偷偷溜进去过一次,也没干什么,就是摸了摸他珍爱的画作。被发现后,大伯父发了好大一通脾气。若不是大伯母拦着,可能就要指着门让她滚了。从那后她就长了记性,不再往画室那边凑。

进了娱乐圈后,她的确因时家人的身份得了不少便利,还遇着好些想买时父画作回去收藏的投资商。苦于没有门路找到时莺跟前,让她帮着牵个线。

那时的时莺还没认清事实,认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一口就应下了投资商的请托。她想时父能赚到一笔钱,投资商又能得到自己想要的,而她卖了投资商一个面子,日后有好的资源还怕他们不优先考虑自己么?

一举三得的事,时莺觉得大伯父不会拒绝的。于是她就去找了时父,好说歹说也没能让时父松口答应。大话都说出去了,时莺自觉丢人,就没再联系那位投资商。

哪知人家主动找上了门,问时父什么时候来取画。时莺那时不在,连狡辩的理由都来不及找,就被得知了真相的投资商打电话过来数落了一顿。让她做不到的事就不要夸下海口,否则浪费的是彼此的时间。

那个投资商还算比较善良,没将这件事抖擞出去,可时莺却暗暗记了这些年。她埋怨时父不近人情,根本没拿她当自家人。这种怨愤在见着时淼与时父有说有笑地一同走出画室时,加深了。

对着她从来都是冷冰冰的时也,看着时淼的眸光都是温柔的,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染了浅浅的笑意。就连最疼爱她的大伯母,与她聊天时谈得最多的也是时淼。

时莺最不平的就是这一点。她陪在大伯母身边的时间最长,讨她欢心逗她笑,到头来还是比不上一个刚认回来的陌生人。

说什么喜欢她、疼她都是假的!时莺顺手将手边的水杯甩出去,啪的一下砸在门边,玻璃杯瞬间碎成了好几片。

时莺的父母闻声吓一跳,赶紧跑过来看是怎么了。门关着,他们在外边敲了几下没人应,急得都要拿板凳砸门了。

门唰的打开了一条缝,时莺站在卧室里露出半张脸,浑身都彰显着不耐烦:“敲什么敲?这大晚上的,我不用睡觉?”

“我们只是……”父母的话没说完,时莺已经砰的把门关了。

“这孩子又怎么了?近来喜怒无常的。”时莺的父亲拿出一根烟点燃,吧嗒吧嗒地抽着。

“女儿她,”看出了一点苗头的时莺母亲神色迟疑,轻声地问丈夫:“是不是淼淼回来,她不开心了?”

“怎么可能?”他看了眼妻子,完全理解不了这种想法:“这不是好事么,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你别胡思乱想了,把我都整糊涂了。”

时莺母亲看了眼女儿卧室紧闭的门,叹了口气,只希望是自己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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