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我喜欢的少年挺拔而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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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的思维方式很大程度上取决于他的成长环境。
而江时和顾长英已经不是一般的成长环境不同了。
他们之间隔了一个时代。
顾长英的任何道理,正义,平等,在江时这里,根本就是讲不通的。
哪怕是在原著里,江时也不觉得自己哪里欠了顾长英。
之所以会亲自回老家,推心置腹,割地赔款似的弥补她,怜悯的情感也要远远大于愧疚。
而且原著中江时回胶安县的时候,余琨瑜已经怀孕了。
路上舟马劳顿的,江时担心她的人身安全,就没有把她带回去。
所以自然的,也就不会有像今天这样——顾长英几次抢白,还极尽羞辱余琨瑜的机会。
江时也不会这么轻易地就被她勾动怒火。
在江时心里,他是万兽之王,顾长英只是一只流浪猫。
一只猫对老虎的叫嚣,又有什么值得放在心上的呢?
但是余琨瑜就不一样了。
余琨瑜在江时心里,是更需要呵护的,连叫声都软绵绵的娇弱小奶猫。
顾长英这只凶悍的野猫敢把爪子往他家小奶猫脸上挠,那就真是罪大恶极了。
所以他用了最严厉的一种法子。
那把弹匣里其实并没有一颗子弹的枪,抵在她脑门上,与其说是恫吓,倒不如说是警告。
“这一次是为了保护老子的子弹干净。再有下一次,你要还这么不识趣,老子真的会一枪崩了你。”
......
当然了,江时心里清楚这只是一次警告。
顾长英却并不知道弹匣里没有子弹。
她面色煞白地瘫倒在冰凉的青石地砖上,仰着头,望着男人一步步走上楼的背影。
他的身姿十分挺拔,捏枪的手势十分利落。
连一个背影都深沉的叫人捉摸不透。
认真回想起来,江时好像是她看到的第一个,能同时让懒散和精神两种状态在身上并存的男人。
就是——
明明姿态随意,语气轻挑,连头发丝儿都透着一种纨绔大少爷的风流和恣肆。
但背脊永远是挺立的,步伐迈的极规矩,长腿笔直,整个人行走起来就如一把利刃,让人打心底里惧怕。
刚才的那些警告和行为,如果换成是晏汪来说来做,效果一定会大打折扣,顾长英能不能被吓到都难说。
而现在,直到此刻她在仍未完全回魂。
双手撑了好几次还是没能从地上爬起来,只能怔怔然望着他的背影远去。
看着他一步两台阶,轻轻松松上了二楼,连头都没回一个。
看着他打开左手边第二间屋子的门,余琨瑜就在里头。
看着迈步走进去,纠结片刻后半蹲下身,试探性地揉了揉软塌上小姑娘的脑袋。
“啪”的一声门被关上,瞬间隔绝掉所有窥视的目光。
只是这栋房子的隔音效果本来就一般,周遭环境又安静,所以隐隐约约的,还能捕捉到屋子里头细碎的几个词。
“别哭了......小孩子一样......让人看了笑话......”
“......都是我的错行不行,我给你道歉,给你道歉好吧......”
“.......你要乖一点啊......”
——语气之柔和,嗓音之轻缓,与方才那个冷言冷语的恶魔判若两人。
而明明就是这么明媚的春光,温馨的场景,顾长英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寒意从脚底板升起。
她觉得自己再也忍不住了。
这个地方对于她来说,就是时时刻刻要吞噬人的人间炼狱。
她要赶紧逃。
......
.
于是,一门心思想着逃跑的顾长英最终还是接受了余琨瑜的所有提议。
也不知道江时究竟跟她说了什么,不到半天的时间,她就一声不吭地、老老实实地在离婚书上签了字摁了手印。
连一个桀骜的眼神也没敢瞄。
余琨瑜递给她一包鼓鼓囊囊的钱,里头有银元也有银票。
外加一张压的平平整整的田契。
“你跟江时要的是两千银元,但我想着如今你的境况也不好,家信上说你把嫁妆都送回娘家帮你爹避祸了,那就靠这么一些现钱,你一个弱女子只怕很容易要出事。所以我另外做主,把城东来和道上的几亩良田主转到你名下了,那里的地产出多,且说好了不用交税费,只要没大灾大祸的,你靠这些田产也能过活。现钱么就先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
顾长英抱着沉沉的一包银钱,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是一封厚厚的信被塞到了手里:“这是仁德附中的入学介绍信,等下个月开了学,你先上半年的补习班,熟悉了情况后,来年再正经读中学。这也是我的母校,虽然说名气不是最大,但师资和校风都很不错,极少有那些□□捐款的事儿,你在里头可以安心念书。”
最后递到她手里的是几张租房契约:
“至于房子,我替你租在了塘浦巷那边,也不大,两间房外加一个灶间,还有一个小院子,你一个人住,租大了反而打眼。那里离你学校近,住的也都是些清白人家,虽然房子老旧些,但最起码比其他地方要安全许多。”
顾长英一一接过她递来的东西,手指微微用力,连指甲盖儿都泛起白来。
整个过程中,她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余琨瑜考虑的很周全,办事也十分妥帖。
如若不是顾长英已经经历过后世的毒打,看过了太多绿茶婊手撕老实原配的戏码,她可能真的会被她伪善的外表所欺骗。
要是这时候来金陵的,真的是原身那个沉默又懦弱的十六岁姑娘,想必这会儿已经被这对渣男贱女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吧。
啧。
这世道真的荒谬极了。
好人不善终,祸害遗千年。
顾长英扯了扯唇角,攥紧手里的纸张,只觉得她现在所经历的这些真的是魔幻现实剧。
也不知道她究竟做了什么孽,老天爷非要把她送到这吃人的时代被人这样欺辱戏弄。
由于自怨自艾的时间过久,导致空输入一腔热情还没有得到丝毫回应的余琨瑜有尴尬。
顾长英一直垂着头不说话的表现也终于让旁边的江时有些不高兴了。
他蹙起了眉头:“跟你说话呢顾长英,难道你现在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了么?”
男人的声音又冷又严厉,瞬间就让顾长英想到了之前被枪口抵着的惊惧,身子微微一颤,不敢不抬头,抬了头又觉得不甘,只能红着眼眶用力瞪他。
江时没理会她神戳戳的表情。
轻轻用下巴点了点她手里的东西:“给你这些,你有什么感想?”
“什么什么感想?”
“我说,你拿到这些东西,又知道我夫人因为你这点破事儿前后足足浪费了半个月的功夫后,你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
男人抬高声音:“说话啊哑巴啦?”
“......我很感动。”
余琨瑜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道这又是在搞什么把戏。
结果男人轻哼一声,语调懒洋洋:“那就写下来。”
顾长英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写什么?”
“写你有多感动,心里有多感激,把你对这件事的感恩全都写出来,当成一封感谢信来写,收信人就填余琨瑜。”
“......”
有那么一瞬间,顾长英怀疑不是江时疯了就是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余琨瑜同样。
“怎么?对于大公无私牺牲自己帮助你的恩人,你连一句正经的谢谢都不肯说了?”
江时轻嗤道,“顾长英,这就是你所谓的伟大见识和先进思想吗?”
“......”
余琨瑜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算了,我帮她也不是为了听她一声谢的,不用写了,以后咱们都离对方远远儿的就行了。”
“不行。”
不知道为什么,向来对余琨瑜百依百顺的江时在这件事情上表现出了难得的坚决。
他冷冷地拧着眉:“像她这种道德卑劣的人,视口头承诺根本为无物,最擅长的就是给人泼脏水,谁知道她以后会不会又反过来污蔑我们啊?没有一个纸质凭证,我不放心。”
“......”
这说的是什么话?
听听这措辞?
什么卑劣泼脏水又反过来污蔑,她顾长英至于是这样的人吗!
顾长英被江时这样毫无根据的诋毁给气炸了,心底里那股子身为后世人的傲气和优越感也跟着冒了出来:“我顾长英行得正坐得端,本来就跟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要是想逼迫我写这什么破烂感谢信,你还不如一刀捅死我算了!”
余琨瑜越发无奈了。
叹了口气揉揉眉心,正要结束这一场没由来的闹剧,却忽然被江时一挥手打断。
他扯扯唇角,眯着眼也不肯她:“余同志,麻烦你去书房帮我拿一匣子弹过来。”
“......你要干什么?”
“弹夹里只剩一发子弹了,我怕她跑起来一次击不准。”
江时又抽出那把熟悉的枪,晃晃悠悠抛着玩,嗓音里满是猫捉老鼠的残忍笑意,“多装几发,以免弄不死。”
“江时......”
“余同志,拜托了。”
“......”
每当江时叫她“同志”的时候,就代表这件事他是真的认真了,绝不是在开玩笑或是演戏。
也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余琨瑜思考了不到三秒钟,就立马转身准备上楼。
虽然不知道江时为什么非得对顾长英这么“赶尽杀绝”,但最基本的亲疏远近她还是能判断的。
在江时和顾长英之间,她肯定选江时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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