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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曾何时,在过去的世界里,丰峻从不对别人负责,甚至也不对自己负责。
他是无需为未来负责的人。
因为他没有未来。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成为吴柴厂的一员,遇见何如月,丰峻在不知不觉地改变着。
他甚至没有发现,自己已经很少再一跃而上,在所有人望不见的地方沉思。
相比于曾经的高高在上,如今的他,更喜欢脚踏实地的感觉。
在他最孤独的时候,何如月千里奔赴,毫无惧意,也毫无倦意。
丰峻突然渴望这个女人对自己负责,他曾经说“我带你飞”,现在心里暗藏的却是“让我当你的小挂件吧”。
但这个女人却笑而不答。
何如月用手指绕着自己的发梢,绕了一圈又一圈,笑吟吟的,不说话。
丰峻依然闭着眼睛,他能听到何如月的悉索声,知道她不好意思将答案说出口。
其实丰峻又何尝好意思看她。
一会儿,那悉索声近了。何如月已经倾身过来。
她捏着发梢,调皮地扫了扫丰峻的鼻尖:“责任自负哦。”
丰峻蓦地捉住何如月的手,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星芒,柔柔地望着何如月。
“那你为什么要来?”丰峻低声问。
“我来看看皮猴乖起来是什么样子。”
“什么样子?”
“可怜猴。平躺猴。起不来猴……”
话音未落,丰峻一把将她拽下,猝不及防地亲了她一口。
何如月又惊又羞,怕自己压到他伤口,赶紧伸手去撑,却发现丰峻这角度和力量拿捏得刚刚好。
自己既没有压到他,而他也完全没有起身,就这样,偷袭成功。
“赖皮猴!”何如月低声娇嗔,红着脸撑起身子,将散落的头发绾起。
丰峻得意得嘿嘿直笑:“我伤的是腹部,臂力可还在。”
得意完又认真地问:“可怜猴和起不来猴我懂,平昌侯是什么意思?你也爱看考古吗?”
这下轮到何如月愣住。
何如月:我对考古毫无兴趣,哪怕我知道平昌侯。但我什么时候提平昌侯……
啊,何如月突然反应过来,哈哈大笑:“什么平昌侯,我说你是平躺猴,一只平躺在病床上的猴!”
丰峻:大意了,幸好没把“起不来猴”听成“希伯来侯”,否则就是双倍的嘲笑。
但望见何如月笑得这么开心,丰峻倒也被感染了。
“如月,你像开心果。”丰峻道。
何如月嘻嘻笑着,晃着发梢:“开心果要整理一下仪容。”
说着,她转过身去照着窗玻璃。窗玻璃上能照出隐约的人影,虽不真切,但聊胜于无。何如月五指为梳,终于把一头蓬松的秀发归拢,编了一条大辫子。
“平昌侯”丰峻同志静静地望着她忙碌的背影。
清晨醒来就能看到心爱的人,原来是这样的感觉。
何如月扎最后一圈皮筋时,有人敲门。是护士进来晨检。
好在这是晚班护士,不是昨天那位不友好的大辫子护士。她年龄有些长,对家属陪夜倒是见怪不怪,询问了一些情况,例行量了体温,又匆匆去了隔壁病房。
“我爸来了。”何如月望着窗外突然道。
何舒桓是来送早饭的,一走进医院,就被楼上的何如月看见了。
“我这儿情况挺好,等下你跟叔叔回招待所好好睡一觉?”丰峻心疼她,总觉得陪护床睡得不舒服。
何如月哪里肯,脑袋摇得像泼浪鼓:“不要。我再陪你两天,稳定了我再跟爸换班。”
说话音,何舒桓推门进来:“小丰同志气色不错啊,晚上休息得怎么样?”
“都挺好的。我倒哪儿都睡得香,爸你别担心。”何如月说着话,眼神已经溜进何舒桓手里的袋子。
谁知道亲爸“叛变”了。
何舒桓一点不给她面子:“我不担心你,我问小丰同志。”
还真问对了。丰峻从来不可能睡得沉。
这是特种兵的特质,哪怕是在睡眠状态,也会保持时刻可以跃起的警觉。
但丰峻不想让何舒桓担心,便也跟着何如月道:“睡得很踏实,谢谢何叔叔。”
踏实。
这是他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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