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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这……手都拉上了!”刘剑虹惊呼。
被何舒桓一把拉住了手:“行了,别大惊小怪,当年咱们谈恋爱,不也拉手嘛。”
一直望到丰峻和何如月进了电影院,老两口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回去路上,刘剑虹还安慰自己:“咱们就当得了儿子。”
何舒桓被逗笑了:“前头还张罗着要给如月另相对象,现在又要拿人家当儿子了。八字还没一撇呢!”
刘剑虹扁扁嘴:“那不是费家那头没指望了嘛,这边的‘八字’就得好好考虑了。”
何舒桓提醒她:“还不是你整天表示反对,把孩子给吓得。你看,之前丰峻还上门,现在都不来了,如月不敢带他回来啊,怕被你嫌弃。”
刘剑虹不甘心:“那回头我跟如月说,带他回来瞧瞧呗。本来就要多观察,看看这个丰峻到底是不是真的像如月说得那么好。”
何舒桓微笑。他心里是喜欢丰峻的。因为丰峻虽然学历不高,但并非读书不多。
学历和读书,有时候是两回事。
他喜欢丰峻言之有物。他还喜欢丰峻刚刚望见如月的样子,那眼神里满是宠溺,这装不出来。
身为父亲,他必须把女儿交给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
影院里一片漆黑,只有荧幕上偶尔明明暗暗,闪过一道一道的光影。
何如月哪里知道隔着不远,父母有那么多戏。她聚精会神地看着荧幕上的电影演员,只觉得女演员的短发造型格外好看。
这年头的电影虽然有些历史遗风,但情节倒很是大胆好看,尤其看到女主因为被剃头无奈装成男生,用长长的束带束起胸部时,何如月心里一阵难过。
这一难过,她的手指微微动着,眼里已是有泪。
一块手绢递了过来。
惭愧,和丰峻在一起,何如月才像个男孩。她接过手绢,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低声道:“回头还你啊。”
丰峻却俯到她耳边:“看来以后我要为你常备一块手绢。”
这是第二回用丰峻的手绢了。何如月脸有些微红,好在,黑暗遮掩住了她的羞色。
又看到男主为了给女主偷一条假发辫子,被人打瞎了眼睛,何如月哪里还忍得住,眼泪扑簌簌地流。丰峻索性揽过她,让她靠在自己肩上,一次哭个够。
邻座的人哪见过这个,比他们还尴尬,不由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
这就是没满座的好处。
丰峻和何如月却毫不在意。相拥看电影不是再正常不过了嘛,而且还是看这种伤痕电影。
看完电影,二人牵着手走出影院时,听到有人在说:“我前面两个人搞对象,大庭广众就抱在一起,丢死人了。”
哈哈,被说了。
丰峻不由望向何如月。何如月眼睛还哭得红红的,一听这话,“噗嗤”一声就笑了。
她一伸手,直接抱住了丰峻的腰,在更加大庭广众的地方,一副不能独立行走的样子,相依相偎地走向广场拐角的茶叶店。
旁边的人看得目瞪口呆:“就……就是这两个人……”
“世风日下啊!”
世风日下的感觉真好,一出众人的视线,何如月这才直起腰来:“你太高了,我只能抱你的腰,这年头怎么没有高跟鞋啊。穿上高跟鞋,我就可以离你近一些。”
“不要!”丰峻笑道,“咱们这不就是传说中的……最萌身高差?”
丰峻在185以上,的确最萌身高差。就算放到后世,这样的组合也会惹人注目。
二人一路向前走着,夜归的行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知怎的,何如月想起那天在和平电影院门口看到的费宜年。丰峻不像费宜年,他并不时髦,他只是精致。如现在,一件白衬衫,一件羊毛外套,就是丰峻。
就是羊毛外套在他身上,也不会给他增添一些温暖气息,这也是丰峻。
“你说中吴也有宵夜的地方呢?”何如月好奇地问。
“有。”
何如月更好奇了,低声道:“你确定?根据我浅薄的历史知识,这年头都是国营饭店吧,国营饭店怎么可能开宵夜,服务员和厨师□□点就准时下班的。”
她说得对。
别说中吴,即便是整个国家,这年头的个体饭店也是寥寥无几,而中吴这座江南城市,素来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既无个体饭店,又无宵夜习惯,哪来的宵夜可以吃。
丰峻就是个大忽悠。
“你倒是很会分析。”丰峻微笑着,“国营饭店的确不会开宵夜,但我这宵夜,不在国营饭店。”
“中吴有私人饭店了?”何如月问。
“有。而且只对特定的人开放。”
听着十分诱人啊!
何如月乖乖地被丰峻拐跑,跟着他拐上解放路,走向怀德桥方向。
十分钟后,何如月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她站在平阳里第十六号弄堂口,叉着腰:“所以丰峻同志家里开饭店了吗?”
丰峻二话不说,一把抱起她,直接奔到了家门口。
真好,这“饭店”都不用自己走的,还有人抱进饭店,啧啧,这服务。
所以,丰峻口中的宵夜,就是他下厨,亲自做给何如月吃!
他要力破费宜年那鸟人说的,男人不会下厨的谣言!
“说好我请的哎!”坐在雅致的院子里,何如月对着月亮发出嗟叹。
“别分那么清。”丰峻捏了捏她鼻子。
院子里有一张小小的木头方桌,两张木头凳子,就着身边几竿竹子、以及小小的水池,这“宵夜”的环境,的确是当下所有饭店都比不上的风雅。
像是变戏法一样,丰峻从屋里拿出几只碟子,里头是小菜,精美可口。
“酒还是汽水?”丰峻问。
听上去很齐备的样子。
“酒……吧?”何如月轻轻道。
皓月当空,秋风习习,是该喝点酒的。
丰峻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一些果子,夜色昏暗,虽然院子里挑着灯,却看不清晰,何如月只觉得酒色荡漾,甚美。
“我自己泡的果子酒。外面的酒太烈了,我不喜欢。”丰峻道。
何如月看看他,想起上回他去自己家,竟然还是头一回喝酒,所以,他开始练习喝酒了吗?
“你确定自己能喝?”
“不确定,但今天跟你在一起,可以喝。”
丰峻往玻璃杯里倒了一点,递给何如月。何如月望着浅浅的酒色,里面有自己的倒影。
她轻轻地尝了一点点,很甜。
配上果子,连酒也变得好喝了。
“可以喝,酒味不浓。”何如月笑。
丰峻给自己也斟了一杯,举杯道:“祝贺你。”
所谓何来,这宵夜。
两人各自轻抿一口,放下酒杯,何如月问:“以后出差,你会喝酒吗?”
丰峻道:“尽量不喝。”
“但这里做生意,要靠喝酒的。”
后世又何尝不是。丰峻想起那些岁月,在创业初期,他也曾经很艰辛,因为身体原因他不能喝酒,好多业务都得用其他方式去谈,比那些惯会推杯换盏的要艰难很多。
丰峻想了想,道:“我想,总有不用喝酒就能谈下生意的办法。”
何如月轻轻地握住他的手:“一个人在外,有些事不要强求。咱们厂的销售量,还是靠调拨的,不缺你h省的那张订单。”
“但这回任务的意义,远超一张订单。”
丰峻知道何如月的担心自己,笑着反握住她的手:“你何时见我被难倒过?”
是的,他丰峻从未被难倒过。
但爱情便是如此,关心则乱,并不会因为对方的强大,就少一点点担忧。
“什么时候出发?”何如月问。
“三天后。”丰峻道。
何如月想了想:“需要跟我爸谈谈吗?”
丰峻眼光一闪。何如月这提议,叫他心动。何舒桓身为吴柴厂多年总工程师,对吴柴厂的产品和出路自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若能跟何舒桓谈谈,必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若他和何如月不是情侣,他就早像当初上许波家门一样,自信地闯去孙家弄了。
但何如月让他不能唐突。
他生平第一次考虑自己在别人眼中的形象,就因于何如月。
“我可以上门拜访吗?”丰峻不确定地问。
何如月笑道:“我想可以。”
丰峻呼一口气:“这么一说,我竟有点紧张。”
胆大包天的丰峻,会在见何总工这件事情上紧张。就像何如月会因为丰峻出差而担忧一样。
二人在月色下促膝而谈,微醺、一切正好。
…
在同一片月色下,古园巷附近,也有一对男女在游荡。
费宜年还是那件飞行员夹克,他不说话,默默地跟在刘明丽身边。
“你打算一直这么走到家吗?”刘明丽笑问。
费宜年停下脚步,这才发现,前面就是古园巷:“啊,不好意思,应该是我送你回宿舍的。”
说着,费宜年转身就要往回走。
刘明丽嘿嘿笑道:“那自然是要罚你送我回宿舍。”
她故意不提醒费宜年,还不就是为了能在外头多游荡一会儿,否则三下五除二给送回宿舍,还有什么借口在外头逛。
只要和刘明丽在一起,费宜年就必定魂不守舍。
相亲饭局上一出意外好戏已经被孙樱知晓,听说对方居然带了表妹,而这个表妹居然就是刘明丽,孙樱惊喜不已。
“缘分。这就叫缘分!”孙樱击着掌,连说好几个“缘分”。
但何家女儿终究是没缘分,把天下优秀姑娘尽收费家的念头,她是死心了。
因为费宜年说,何家女儿是有男朋友的,而且人家男朋友还当场闯到饭店去宣誓主权。
不过孙樱没把这事跟当介绍人的姐姐说,因为她觉得已经不重要了。
她已经锁定刘明丽。
而且费宜年显然也对刘明丽更有好感。
所以她搞了两张内部演出的票,让费宜年请刘明丽去看。
演出是很高雅的,但刘明丽显然对这些高雅的东西不是很有兴趣。整场演出,她都在偷偷地抠费宜年手心,还有意无意地用自己的小腿蹭费宜年的小腿。
亏得不是夏天啊。这肌肤对肌肤,还得了?
反正,费宜年鼓掌,刘明丽也跟着鼓掌,其余时间,她都在散发魅力。
但刘明丽其实心里也有些嘀咕。若换个别的男人,自己这么主动,对方早就缴械投降。
一般对方投降之时,也就是她对此人失去兴趣之时。
但费宜年并不。
费宜年跟她在一起时,常常神游太空。只有上回看完电影,她将费宜年摁在墙上激吻的那一刻,费宜年是热烈且专心的。
“走得好累。”刘明丽娇娇地,找了个小石凳,坐下来揉脚。
她的小皮鞋和小皮包一样,都是海城买的,是中吴的百货商店见不到的式样。这小皮鞋鞋头尖尖的,露出洁白的脚背,显得她的脚格外纤秀漂亮。
费宜年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在她身边坐下,问:“那要不咱们休息一会儿再走?”
“都怪你,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埋着头就往家走。”刘明丽撅了小嘴,“否则这会儿我都到宿舍了。”
“呵呵,向你道歉,刘明丽同志。”
这道歉倒是很真诚,费宜年还是有教养有礼貌的。
但刘明丽又蹭上来:“我要的不是道歉……”
“那你要……”费宜年不解。
刘明丽凑到他耳边,轻声道:“你背我回去。”
背她回去!费宜年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估摸着从这儿到吴柴厂宿舍,怎么还有六七百米吧,背过去……他可不是一个强壮的人。
刘明丽抬头望着月色,突然又换了话题:“宜年,月亮是不是特别好看?”
费宜年也抬头:“嗯,好看。”
“所以,月亮下有你喜欢的人吗?”
费宜年陡然一凛:“你什么意思?”
这突然的反应,让刘明丽心中明白了什么。她想起何如月说过的话,她刘明丽的秘密,在过去,而费宜年的秘密,或许就是现在。
但刘明丽妩媚的神情依旧,似乎完全没有察觉费宜年的异样。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刘明丽缓缓地将头靠在他肩膀上。
和那天晚上将费宜年摁在墙上比,今天的刘明丽温柔得像小猫,等待他抚摸的小猫。
费宜年有些紧张,一时不敢再说话。
刘明丽却伸出手,扶住他的肩,又将自己的头枕在他肩上,那指腹轻轻地抚着,她不怕隔着厚厚的飞行员夹克。对费宜年,只要一点点轻抚,他就会紧张。
而刘明丽,就喜欢看他紧张的样子。
“费宜年……”
“嗯……”
“对着月亮说谎,后果很严重哦?”刘明丽轻笑。
费宜年低声道:“我……我说什么谎了?我好像没说什么话。”
“月亮下有你喜欢的人吗?”刘明丽又问。执着地问。
费宜年额上冒出细细的汗珠。
十月底的中吴,虽寒潮还没来,也已是秋天,哪里还会出汗。
刘明丽轻笑着,纤巧的手指轻轻抹去他的汗珠:“你好紧张呀……”
“我喜欢我的家人。”费宜年终于憋出一句屁话,长舒一口气。
“嘿嘿。”刘明丽低声一笑,“这回答,不真诚。月亮婆婆都听见了,今天晚上就惩罚你。”
“怎么……惩罚?”
“惩罚你喜欢我……”刘明丽蓦然欺身,亲在他脸颊上。
作者有话要说: 刘明丽: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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