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管笙笙垂眸,他顾念原家母女这些年的情谊,对她们的安置已算不错,可惜,他算错了人心。
就不知道此番被那母女背后捅了一刀,他会如何打算呢?
母女两人走后,管笙笙抱住宗亲王的手臂,担忧地看着他:“夫君……”
只过去一晚上,原嬷嬷就给太皇太后送了信,而且他一直派人在监视原初,两人竟就在监视她们的人的眼皮子底下有了动作,可见原嬷嬷的心机和手段。
宗亲王拍拍她的手,平静道:“无妨。”
管笙笙明锐地发现他的眼神已十分冷漠。
虽是原嬷嬷此番举动让她措手不及,可也叫宗亲王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她不怕原嬷嬷到太皇太后面前挑拨,只怕宗亲王承受不住太皇太后的压力,到时,她在王府的生活就艰难了。
如今看来,原嬷嬷破釜沉舟,虽可能保住她们母女不离开京城,但还能不能留在惠园,可就难说了。
不过不管如何,对她来说都不算坏事。
当今太皇太后娘娘出自英国公府,一生育有两子一女。
长子幼时便被封为太子,但因自小身体不适,在位两年便病逝,女儿也在五岁夭折,最后只剩一个小儿子,便是宗亲王。
宗亲王又在八年前救皇帝时身中剧毒,一度甚至险些没活下来。
可以说太皇太后此生在子女缘上十分艰难。
自从宗亲王因救惠帝中毒关在府中休养后,时常一两年太皇太后也很难见到他一回。
平日里太皇太后想知道宗亲王的事,也多半是召原嬷嬷进宫问询。
所以说,原嬷嬷在太皇太后面前的确有些体面。
进宫的路上,原嬷嬷低声道:“惠园怕是回不去了,只怕王爷也厌烦了我们,此番只能在太皇太后娘娘面前博个差事了,到时候你记得少说话。”
“不回惠园?难道就这么放过那公主?”原初伸出自己粗糙的双手,极为不甘道:“这些日子我受的苦便白受了?”
原嬷嬷冷冷看她一眼:“自己愚蠢怪得了谁?再者说了,谁说不在惠园就收拾不了那贱人?”
“娘什么意思?以咱们的身份,若不在惠园如何能收拾她?就凭您在惠园的几个眼线?”原初冷笑:“您可别怪女儿看不起您的手段,只是人走茶凉,她毕竟是惠园的女主人,时间稍长些,谁还会记得我们?”
原嬷嬷冷淡道:“说你蠢还不自知,她是女主人又如何,有些人却不是她想收买便能收买的,这……”这时已近皇城,也不知她从车帘中看到了什么,顿了一瞬,突然笑了笑。
果然不一会儿马车就停下了,母女两下车后,前面有一位打扮贵气的年轻女子正被人扶着从马车上下来,她忙快走两步,上前见礼道:“奴婢见过柳四小姐。”
柳自香觉着眼前的妇人有些眼熟,却一时并未认出来,疑惑道:“你是?”
原嬷嬷忙道:“奴婢是宗亲王身边的原嬷嬷,得太皇太后娘娘召见进宫来了,见了您的车架特来见礼。”
柳四恍然点头:“就说见着眼熟,你是不是总是进宫,我在太皇太后娘娘那里见过你吧?”
“小姐好眼力,太皇太后时常召奴婢进宫询问王爷的身体,如今我们王爷又成了亲有了王妃,奴婢此番便是来禀报王爷夫妻的事宜。”
柳四眸光微闪,笑道:“巧了,此前昀儿去了你们府上,还说见过那位公主,听说她容貌绝顶呢。”
原嬷嬷笑:“王妃容貌自然是好的,只是,或许是冷宫出身的原因,在礼仪规矩上稍有欠缺,奴婢此番想着,是不是要请太皇太后赐一个教养嬷嬷呢。”说着忧愁的叹了口气。
柳四道:“规矩欠缺?怎会?她毕竟是公主啊。”
“奴婢也说呢,可是公主有些娇气,王爷又惯着,有些事奴婢倒不好多说。比如说,到了现在公主还未同我们王爷圆房呢?也不知她是怎么想的,奴婢是担忧的不行。”
这时在后面一直沉默的原初突然道:“其实公主刚嫁进惠园那一日还闹出过笑话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嫁的是三王,她在明国便听说了三王俊逸多才,很是仰慕,后来被奴婢说破了,还抑郁了好几日才出门见人。此后就开了块菜园子,整天和些泥巴粪土打交道,就是不去王爷身边伺候.奴婢也劝说过王爷两句,偏公主长得美,王爷也不愿指责,也就是我们这些奴婢操心了。”
这时原嬷嬷才出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这都是之前驿站出了错,未告知公主与她真正成亲的是谁,公主如今也知道了,不是已经在慢慢接受王爷?这些话如何能在未来三王妃面前乱说!”
原初忙屈膝行礼,惶恐道:“还请柳小姐见谅,奴婢也是担心我们王爷,一时嘴上便没个把门的,实在不是故意的。”
柳四笑了笑:“无妨。”那笑却仿佛浮在脸皮上一般。
原嬷嬷感叹道:“还是柳小姐大度,这才是皇室王妃该有的气度。哪像我们王妃,整日里就与身边那个从明国带来的侍卫形影不离,不过这也难怪,听说那侍卫在冷宫的时候就伺候了她,已经十来年了,想必有感情得很。”
“如此看来,那位公主还是个念旧的?”柳四淡淡感叹了句,眸中精光一闪而过。
“是啊,去哪儿都带着那侍卫,她人又娇娇俏俏的,很是惹人怜惜,那侍卫对她也死心塌地。”
柳四没什么笑意的笑了笑:“还真是主仆情深。”
“您说的是呢。”原嬷嬷看了眼她脸色,笑道:“哟,都是奴婢的不是,想必您进宫也是有要事的,倒被奴婢们拉着说了些烦忧,老奴实在该死。”
柳四淡淡看了她们母女一眼,勾了勾唇,“没事,我也不急。”微微颔首当先走了。
母女两人也往太皇太后宫中赶,路上原初小声道:“娘,和她说这些有用吗?”
原嬷嬷面无表情:“你小看了女人的嫉妒心。”
“当初三王妃主动提出与三王和离,你以为只是因为三王后院混乱?三王妃的这位亲妹妹在背后可没少动作。为了嫁进三王府,连自己的亲姐姐都能下手,你觉得她会对三王有‘觊觎’之心的那位公主殿下放任不管?便是她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但她今日心里扎了一根刺,那公主总有苦头吃的时候。”
原初不免好奇:“娘是如何知道三王府的阴私?”
“皇后娘娘身边的赵嬷嬷早年也是我的小姐妹儿,她家人都在宫外,时不时托我从中周旋,我偶尔向她打听几句,有什么难。”
皇后母亲赵国公夫人与寿安侯夫人乃是嫡亲的堂姐妹,皇后与柳四还有此前的三王妃便是姨表姐妹,柳四又速来与皇后亲近……原初想起这层关系,便没再多问。
两人到了瑞和殿,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太皇太后让两人起身,问原嬷嬷:“到底发生了什么,叫你急急使人给之语送信要求见哀家?”
原嬷嬷眼睛红了:“回太皇太后,其实奴婢直到现在心中尚糊涂呢。昨日奴婢从鸿恩寺回来,就去向那位明国公主请安,因她身边的小太监不知礼数有些莽撞,奴婢便教训了几句,谁知她就叫她身边的侍卫狠狠打了奴婢一顿,您看奴婢的脸颊,已经青紫一片了。”
原本此时她应该在去东山县的路上,喜来用巧劲打她的事便不会暴露,但如今耽搁下来,她脸上的淤肿便渐渐浮现,脸颊青紫,看着的确有些严重。
太皇太后皱了皱眉:“听说那公主性温软,怎下手如此之重?难道伯昭没为你说话?”
原嬷嬷似是受了多大委屈一般哭出了声:“太皇太后娘娘,奴婢在外不过一月,也不知那公主做了什么,竟叫王爷对她言听计从,她只到王爷面前说了几句,王爷昨日便要赶奴婢出京,奴婢苦求不行,实在没办法了才求英国公世子夫人向您送信,求您为奴婢主持公道啊!”
太皇太后保养得宜的脸色有些难看,这时原初又抽噎道:“好叫太皇太后娘娘知道,此前王爷为了讨好那位公主,送了她一只小狮子狗,那狗脾气有些烈,见人就咬,那日奴婢不查,被它追着咬了一口脚踝,奴婢受惊之下踢了它一脚,却没想到不小心将它踢死了。公主就像王爷哭诉,说是奴婢害死了她的狗,王爷因此,就将奴婢贬去了浆洗房,太皇太后娘娘……”
原初声泪俱下:“主子如何对奴婢,奴婢自然毫无怨言,可奴婢伺候了王爷十几年啊,如今那公主到惠园不过一月,王爷就好似看不见往日的主仆情谊,实在叫奴婢伤心啊……”
这何止是伤心,简直是寒心!
一向脾气好的太皇太后也气得冷笑连连:“好好好!不过一冷宫出来没受过教导的小丫头,狐媚人的本事倒像是无师自通,伯昭多冷情的一个人啊,如今为了她竟是非不分了,哀家倒要看看她到底有些什么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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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
“不要娘娘!”
太皇太后正要让人宣召管笙笙进宫,却被原嬷嬷阻止。
“你这是作甚?”
原嬷嬷哀声道:“太皇太后娘娘,您也知道王爷这些年日子难过,说句大不敬的话,日日关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过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外人都传王爷已经疯魔了。如今他好不容易有了一位心仪的王妃,奴婢实在不愿因个人受到的这点委屈,便叫王爷不快啊。”
“你啊!”太皇太后叹气:“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来了,你还却还想着伯昭,难道你的委屈就白受了?”
原嬷嬷垂泪:“娘娘,王爷毕竟是奴婢奶大的孩子,奴婢实在不愿叫他伤心难过。可如今那府里已容不下奴婢母女了,奴婢此番求到您跟前来,也只是想着求您再给奴婢安排个差事,好叫奴婢这大姑娘能找个好人家,奴婢还能就近伺候您,同时能时时听到王爷的消息,奴婢也就满足了。”
太皇太后动容:“难为你一片慈母心肠,伯昭这个孩子也太不懂事了!”
说着想了想:“这些年你替哀家照顾伯昭着实辛苦,这样吧,你本也是从宫里出去的,不如还回宫中来,往后便为崔嬷嬷打下手吧,位同正四品司仪。”
原嬷嬷大喜,忙道:“奴婢多谢太皇太后娘娘恩典!”
往后在太皇太后跟前行走,又有了品级,便是陛下也要给她两分面子,她还何惧那公主?
太皇太后摆摆手道:“这是你应得的。”
又看向原初,见她样貌清丽,虽二十多了稍大了些,可正是青春最好的时候,便道:“你这女儿为了照顾伯昭也耽误了她的大好年华,不如就叫她还在伯昭跟前伺候,虽侧妃是够不上的,一个贵妾倒也……”
原初心中一动,隐隐有些激动,原嬷嬷却心里一咯噔,忙道:“多谢太皇太后娘娘一番好意,可此前王爷已是厌了她,如今奴婢又违背了王爷的命令求上您留在京中,只怕王爷对奴婢母女更是不喜。若您此番将她赐给王爷,奴婢这女儿是何下场且不说,只怕到时反叫您与王爷之间生了龃龉,这是奴婢万万不想见到的,还请收回成命吧娘娘!”
原初抿了抿唇,心里有些不愿,可此时娘已经开口,若她唱了反调,反而坏事,只好忍着不甘沉默着。
太皇太后听她全然为了自己着想,叹息道:“你面面替哀家和伯昭着想了,自己倒要受委屈。既不愿你女儿去伺候伯昭,那你是如何想的?”
原嬷嬷道:“奴婢已受了您的恩惠得了在您跟前伺候这样天大的好事,往后不管小女嫁到谁家,奴婢都能照应了她,奴婢已是不担心了。”
太皇太后也没心思去为一个婢女筹谋,便点点头道:“既如此,哀家就不管了,等你替她找好了婆家,告诉哀家一声,哀家也为她出一份嫁妆。”
对一个奴婢来说,太皇太后赏赐嫁妆这可是天大的殊荣了,原嬷嬷母女忙恭敬谢过。
之后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亲自为原嬷嬷安排了住处,原嬷嬷恭敬谢过,崔嬷嬷见她并不拿乔,满意的笑了笑走了。
原嬷嬷送原初出宫时嘱咐道:“你先搬去三桃街的宅子住着,等我在宫中站稳了脚跟,便为你筹谋。”
原初有些不高兴道:“娘,为何您不让我回王爷身边伺候?”
“你自己现在在王爷心里是个什么地位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以为太皇太后说话了王爷就一定会听会对你好?”原嬷嬷撇了她一眼:“这些年在王爷身边伺候还没看清他的为人?”
原初沉默着,不再说话,可心里到底是不甘的。
消息传回惠园,管笙笙不由笑了:“知道自己得罪了宗亲王,便求得在太皇太后跟前伺候,如此,便是连王爷也不好轻易对她们母女如何了,到是有些急智。”
正说着,宗一来了:“王爷有请公主。”
管笙笙便去了释心院,宗亲王对她道:“老乔已经交代,当初对你下毒的事是原初指使,我已派人去捉拿她回来,你想要如何处置她?”
管笙笙这回的惊讶不是作假:“老乔说的?”
她之前叫喜来特意将老乔从顺天府的大牢里提出来,又刻意亲近,就是为了向背后之人释放的□□,叫她怀疑老乔是不是被收买了从而会说些什么,然后不安之下,她总会出手,而一出手,她就能拿人。
但刚有点进展,原嬷嬷就突然回来了,后续便没办法再继续。
却没想到,一向对这些事情好似并不怎么上心的宗亲王突然就从老乔得到了他的证词?看来还是原嬷嬷的阳奉阴违彻底叫他寒了心。
如此一来,即使原嬷嬷巴结上了太皇太后,原初此番也难逃制裁。
她不禁看向宗亲王,见他面色平静,似是根本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可他之前为那两母女安排好了一切,放她们出府荣养,就代表他不计较之前的事。
但那对母女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有了太皇太后做靠山宗亲王便不敢把她们如何,践踏宗亲王的一番心意,却不知,他一旦心冷,她们母女又算得什么。
管笙笙揽上他手臂,下巴磕在他肩上,柔顺道:“我都听夫君的。”
他耳垂又染上红晕,却淡然点头,叫来宗一吩咐道:“拿下原初,把她和老乔一起送到顺天府,你拿本王的帖子,让顺天府尽快判决,然后送老乔父女去东山,将此前为原嬷嬷母女置办的一切产业田地,都改到老乔名下。”
说着他想了想,转头问她:“老乔毕竟给你下了毒,虽说他如今愿意出面作证,不过你若要惩治,咱们便把他扣在牢里?”
管笙笙心想,我善良温柔的人设如何能崩呢?因而笑着摇摇头:“都说了听夫君的,自然一切都由夫君安排。”
老乔根本不重要,她现在只想知道,若原嬷嬷得知自己的女儿被抓,此前她不屑一顾的一切又被老乔父女给得到,不知该作何敢想。
自作聪明,到头来却折了夫人又赔兵,只要想到她的脸色管笙笙就心情愉悦。
原嬷嬷找到太皇太后做靠山,自以为万无一失,然而限制也大。
太皇太后跟前的差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但此前已经有了个崔嬷嬷执掌一切,她如今只是人家的副手,为人处世上难免要小心翼翼,等她忙活了几日,再找机会出宫去看女儿,才知道老乔已经反口,女儿当天从宫中回来就被捉拿送到了顺天府,当天就打了三十板子又被判了流放三千里,如今,人都不知道哪儿去了。
原嬷嬷傻了,险些当场吐出一口老血来。
她费心筹谋,只想让母女两过上好日子,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自从那明国公主来了后,一切都变了,如今女儿更是生死不知!
她一时恨毒了管笙笙,恨得不将她碎尸万段难解心头之恨!
可如今她在宫中尚未站稳脚跟,暂时也只能隐忍,因此她缓了缓后,便挣扎着收拾了下,回到了宫中。
管笙笙三人中毒一事到此也算有了个交代,原家母女离开后,她觉得惠园的天都晴朗了,第二天就做了好些好吃的给宗亲王送去,两人第一次在一个桌上用了顿饭。
这些日子两人接触愈发频繁,关系也融洽了许多,宗亲王也越来越熟悉管笙笙的碰触(调戏)和不时的撒娇和小机灵。
他也渐渐发现,她果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单纯柔善,与其把她当做一朵被关得有些傻气的娇花,倒不如当她是一只爱撒娇的狡诈小狐狸才对。
但即使知道她有伪装,可她在他心中的位置也越来越重要,以往他受病痛折磨,又不能见光,全身心都投入到了木工当中,可现在,他依然喜爱木工,但也分出越来越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
这天管笙笙想起她之前在竹林里挖得那个洞,打算利用起来沤些底肥。便带着她的班子浩浩荡荡去了菜园。
但到了那儿一看,她那菜地上竟然拔地而起盖了一座竹棚子。
管笙笙懵了,上前看了看,菜苗倒是一根都没被踩坏,可是这座竹棚子却把所有阳光都挡住了……她的菜还怎么茁壮成长?
她又看了眼那做工,这么大的工程,这惠园谁能在一夜之间做出来,几乎不做他想。
她憋了口气,让毛毛教包大娘她们怎么沤肥,自己带着喜来去了释心院。
宗亲王得知她来,心里隐隐有些激动,觉得她肯定是看到了他昨晚费劲心思为她做的架子,不知她会说什么,或者怎么感谢他?
他正襟危坐,谁知管笙笙进来后就可怜兮兮地看着他:“夫君,你是不是要与我和离了?”
宗亲王愣住,“我什么时候说要与你和离了?”
“你给我的菜园搭了个架子不就是在暗示我吗?”
“这……不是……”宗亲王还是有些懵。
管笙笙上前就抱着他手臂控诉:“夫君,我离不开你,就像我的蔬菜们离不开阳光。你把它们分开,不就是代表你也要离开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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