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原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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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害他可以。他决不允许，决不允许陈秀丽觉得他是个小偷。

怒火烧灼了他，恨意汹涌澎湃，害怕陈秀丽得知这件事的焦虑席卷了他对董千寻这个人失望前赴后继。辛也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把刀。

陈辛也从很陈西和出狱以后，他的枕头底下和他的书包里，就随时随地藏着一把刀。他怕，怕陈秀丽这个有虐待狂倾向的前男友——陈西和，会不择手段地再找上门来，再来报复他虐待他要了他的命。

陈辛也杀了董千寻。

他没有逃，他将自己和董千寻躲藏在学校废旧的储藏室里，一直到放了学，天变黑，他在学校里用手挖了一个坑，把董千寻埋了进去。

他做好所有善后工作，然后翻墙出了学校。

董千寻一开始只是被报案失踪，因为董千寻失踪，祁桐也没有心力再去追究手表的事情。只是每天跟着警察到学校里来。

但是陈辛也却严重地犯了病。

精神疾病——人格分裂。

后来的事情，陈辛也已经记不太清了。反正最后查到了是他杀的人。记得当时祁桐崩溃的表情，以及那一刻他的酣畅淋漓。祁桐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但他毫不觉得痛。

因为哪怕他杀了人，陈秀丽都不为所动。没有因为他杀人，而哪怕觉得一点惊讶。她吝啬得一点表情都不给他。这比打他骂他还要难受千倍万倍。

他是未成年，加上他被查出有严重的人格分裂。所以他没有被判刑，他只是被全世界抛弃了。他只记得，有个叫做徐则厚的科学老师，在他辍学以后，来他家里找过他，找过陈秀丽，然后在走的时候告诉他，“人还是要读书。读书可以明智，读书可以心善。如果你想继续读书，可以来找老师。老师相信你是个有潜力的学生。”

报纸上、网上，各式各样的舆论都闹上了天。铺天盖地都是对陈辛也的谩骂。陈辛也想骂回去，你们知道他对我做了什么吗！凭什么你们只骂我不骂他！

但是陈辛也只是个小屁孩，他压根没有话语权。他辍学以后，就没事干了。那段时间，甚至连替考都没有办法去了。唯一庆幸的是，网上的讯息信息替他打了码，让他不至于走在路上还人人喊打。

陈辛也是偶然有一次，看见了一个染着绿头发的男生和一个中规中矩的男生，他们竟然在亲吻。这突破了陈辛也的认知，但当时他并没有记在心上，只是后来……

陈辛也的人格分裂的毛病已经越来越严重。

他的大脑每天都在吵架，一个觉得董千寻始终是个干净、纯洁、不会做坏事的男生，另一个则已经看穿了董千寻的本质，自觉董千寻根本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社会渣滓。

一个相信人本善。一个相信性本恶。

一个是白。一个是黑。

就像是阴阳八卦图一样。黑白两个人格慢慢入驻了他的身体。

黑化的人格坚信杀掉董千寻是一件正确的事情，因为董千寻本来就是个坏人，做了这么多坏事，长大了也会做坏事，倒不如现在就杀了他。黑化的人格继承了陈辛也的阴暗、病态、颓靡与极端。

而白人格却坚信董千寻只是一时糊涂，没有人可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审判一个人的生死。白人格继承了陈辛也在模仿董千寻的过程中的干净、透彻、清醒与聪明。

黑化的人格慢慢成为了辛也。

白人格则逐渐成为了裴砚。

黑化的人格，辛也，在一开始就是主体人格。而白人格，则是后继人格，是相对较弱的人格。他们在占据陈辛也的身体的时候慢慢地开始了斗争。

黑化的人格辛也，要杀了白人格裴砚。只有这样，他才能占据陈辛也的身体。

他们在虚构的世界里，在幻境之中不停地搏斗。

从十三岁那年杀掉董千寻开始，辛也与裴砚两个人格就开始为身体而搏斗。辛也要杀了裴砚，而裴砚作为后继人格，具有弱势，所以他想说服辛也，想与辛也共存。

但是一黑一白，注定要么像是阴阳八卦图一样和谐共生，要么就是融合在一起，化成永远无法再分离的黑。

在很多个夜晚，他们在无尽的人格搏斗中相遇，然后终于相爱。

因为辛也逃不开他永恒的宿命，他阴暗、病态、极端，而裴砚从容、冷静、干净——是辛也最讨厌的董千寻的那些模样，也是辛也曾经最喜欢的董千寻的那些模样。

因而在无数个幻境里，他无数次地从讨厌裴砚开始，然后不自觉地关注裴砚，他观察裴砚，他跟踪裴砚，他一次又一次地对裴砚产生无穷无尽的好奇心，正如同他对董千寻最开始的好奇心一样。

他无数次地要解剖裴砚，无数次想杀了裴砚，要裴砚永远属于他。是因为在独占这具身体也罢，还是因为现实里他已经杀掉了董千寻也好。但是在幻境里，他已经舍不得杀裴砚了。因为他爱裴砚。

就像是裴砚总是能意识到辛也在看他一样。因为绝对的独一无二的心有灵犀——在他们无数次的人格斗争中早已形成。因为他爱辛也。

幻境总有结束的时候，人总会醒来。

所以总有一个人格被杀。幻境中这一次裴砚被杀，那么醒来的，就是辛也。

……

天花板上无数面镜子里，都是一个又一个的辛也。辛也恍惚地意识到，这一次的裴砚，已经有了完全不同于董千寻，也不同于自己的样貌了。

裴砚已经慢慢地，慢慢地成为了一个完全独立的人一样。有着他独一无二的样貌，和独一无二的名字。他放弃了陈辛也这具身体的样貌，成全了辛也，但却没有离开辛也。

哪怕与辛也见面永远都是幻境。

哪怕很可能被杀。

但是为了能再次重逢，他心甘情愿死于对方刀下。

表面上，一直都是辛也无限屈服于裴砚的温柔。

实际上，却是裴砚一步步屈服于辛也的黑暗。

他成全辛也的恨，他一步步清醒地看着自己走向永不复回头的黑暗，他慢慢地开始人格分裂，慢慢地黑化自己，让自己也成为像是辛也一样的杀人犯。甚至在这一次的幻境里，他已经开始尝试用裴殊这个身份来杀人。

爱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地沉沦。

爱让他自甘堕落地拥抱无尽的黑暗。

因为他知道，只有这样才能让辛也拥有永恒的安全感。

因为只有这样，辛也才会觉得他也不是那么得干净、从容、冷静，就像辛也从来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阴森、颓靡、病态。所以他们注定要在一起。

就像是阴阳合一。

阴即为阳，阳即为阴。阴阳既可以相互转换，又可以独立存在。

终章之二

辛也恍恍惚惚地，感觉祁桐好像又要找上门来了，啪啪啪地拍得门一直在响。现实世界里，祁桐是讨人厌的董千寻的妈妈，祁桐扇过他无数的巴掌。

不过每次在幻境里，这些巴掌都受在了裴砚脸上。

辛也没有去开门。

他躺在床上，深深地呼吸。

陈秀丽最终还是抛下他走了，他也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裴砚了。

在每一个幻境里，裴砚这一重人格拯救了他，裴砚是干净的，是美好的，裴砚是他浑浑噩噩的漆黑灵魂里余下的最美好的一道光。

辛也从抽屉再次摸出药，干吞了下去。

很快，困意再次席卷。现实里一切的沉重都慢慢退出了故事的舞台，辛也与裴砚的下一场相爱相杀即将拉开序幕。

下一次醒来的会是谁呢？也许是辛也，也许是裴砚。但那又如何？裴砚早已经超出了这具身体，拥有了独立的人格和独立的设定。于辛也而言，这具身体已经不再重要，这具身体是陈辛也。陈辛也是现实世界里的陈辛也。

而他只是辛也，裴砚只是裴砚。他们都独立存在的。他们进入到那个近乎于平行的世界里时，就会逃脱陈辛也的痛苦，忘却陈辛也所做的一切，尽管陈辛也的某些境遇会投射到他们的某些性格与行为之中，但他们早已都拥有了完全不同的人生与境遇。

并且在无尽循环里永远相爱。

这就够了。

——

画面一黑，再一亮时，时间空间仿佛再次进入到一个新的世界。

自从上一次与裴砚见面时的不欢而散，甚至差点真的出手伤到裴砚后，辛也几乎是一句话也没有和裴砚说，就径直落荒而逃。

他再也没有接过裴砚的电话，也没有回过裴砚的消息。裴砚给他解释了很长的一段。

辛也零星扫过两眼，他知道裴砚的意思，但那又有什么用呢？

他就是有这样变态的占有欲，他就是需要极度的安全感。一旦得不到，他就会疯癫得做出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事情来。

甚至会伤害裴砚。

辛也……不想裴砚受伤。

他的愧疚与后怕在作祟，让他宁肯不去理会裴砚，不去占有裴砚，这样他也就不会去伤害裴砚了。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个月，一直到暑假结束即将开学。辛也即将出发，前往中科大。辛也把卧室里的东西都整理好，只剩下了那只小怪物，还不知该何去何从。

辛也打算放它放生。

辛也把他放入一个巨大的纸质箱子里，然后密封好，并用剪刀剪出了一个小洞，方便给小怪物通风通气。

辛也把纸箱放置在一个推车上，趁着夜色，推着这只小怪物往野外走。

拉开门，辛也拉着小推车走出门，就看见裴砚拉着行李箱，静静地站在门口。

彼此观望。

裴砚放好行李箱，平静的声音里还是有细微的颤抖与不知所措，他说：“我刚刚一直在想，是等你出来，还是敲门找你。没想到你就出来了。”

顿了顿，他又说：“我回来了。再也不走了。我已经把裴冬青的实验室，裴冬青的遗物全部收拾好，也已经把祁桐的一切都打理好。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

静了会，辛也没有说话。但他眼角是红的。他显得不那么冷静：“我这人很可怕的。”

“我也是。裴殊在我身体里，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可能会伤害你。”

“我不怕。我只怕我会伤害你。”

“你真的再也不走了？”

“再也不走了。”

两两相望。静谧无言。三个月未见，彼此好像有些变化，又好像从未变过。他们的默契依旧。有很多话，不开口，也都明白。

裴砚先开口：“你推的是什么？”

“鳄鱼。”

“鳄鱼？”

“嗯。我打算去放生。它也长得很大了，是时候该适应户外的环境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吧。去完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好。”

两人去到野外的河里放生了那条小怪物，小怪物倒是有灵性似的，一直没有离得太远，一直到辛也跟他挥手让他离开，他在晃了晃尾巴，悠悠的游远了。

放生了小怪物，裴砚带着辛也再次到了晋大的实验室里。也不知道裴砚在来找辛也之前在这里准备了多久，他在这里摆好了一个双缝干涉实验的现场。

裴砚问辛也：“要试试吗？”

辛也点点头，“嗯。”

理想的单电子双缝干涉实验很难，成功概率也很低。单个电子在有观测的情况下，可以在穿过双缝后发生干涉现象，而如果没有探测器观测的话，单电子就不会发生干涉现象。

一个相当具有挑战性和争议性的科学实验。

辛也正安装探测器的时候，裴砚忽然按住了他的手。

裴砚没有看辛也，只看着辛也的手，低低地说：“我就是那个单电子。你不观测我的时候，我的人生是祁桐为我设定好的，是祁桐给我安排好的，我的衣食住行都按照最精确的标准，最准确的方式行进着。无论我的灵魂是不是我，我都会像个机器人一样，还是按照这个安排好的人生走下去。”

“但你观测了我。我知道你在观测我。你对我好奇，对我感兴趣，于是观测我。因为你的观测，我不想再按照既定的程序走下去，我想活成我真实的那样，那样就能更吸引你的观测。”

“我依赖于你的观测。你越是关注我，我就越是想活成我自己；我越是活成我自己，就越想吸引你的关注，想要你持续不断地关注我，甚至模仿我。正因为我越是靠近我的内心，我的心魔也被释放得越快，我就越想成为裴殊。”

“我的命运在遇到你之后是由你来决定的。我变成什么样都是在遇到你之后才形成的。你眼里的我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或者说，你需要我什么样，我就想成为什么样。因为这样，你才能持续不断地关注我。”

“你观测了我，你控制了我，我决定了我一生的轨迹。不仅是裴殊，我也是因你而完整的。”

空旷的实验室里。

裴砚静静地告白。

这个告白有些别扭，却又十分真切，到最后时，裴砚握紧了辛也的手，低沉的声音在空气里显出几分性感的意味，说：“我不怕伤害，只怕你不理我。你不理我的时候，三个月有像是那年那样长。就像是单个电子没有探测器观测那样，一下子就无序了。”

辛也的心口一荡，抬起头，静静看着裴砚。他的视线有些模糊，模糊的视线尽头，裴砚现在深情的模样与初见时裴砚干净清冽的模样重叠起来。

心动如初。

辛也不知道他和裴砚的这一生将怎样走完。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么长的一生里，他只会对裴砚这样了。

裴砚启蒙了他的爱情，救赎了他的一生。

一如他启蒙了裴砚，救赎了裴砚。

在这个世界里，再没有任何人，能取代他们在彼此生命中举足轻重的分量。他们是彼此独一无二的最最重要。

作者有话要说：　　微博有原文。请勿重复购买。

陈辛也有严重的人格分裂。

分裂为主体人格辛也。辛也在被霸凌的过程中杀了董千寻。辛也就是陈辛也黑化的人格。

后继人格“裴砚”，“裴砚”是陈辛也模仿的董千寻的干净、从容、冷静这一面美好人格的体现。

“裴砚”最开始是在被董千寻的霸凌中慢慢出现的，这一人格的出现主要是不愿意承认干净漂亮的董千寻其实是个会霸凌同学的小坏蛋而产生的。所以他刻意无视了董千寻的坏，只保留了他模仿董千寻的性格，包括干净，清醒，总是能和很多人保持良好的关系（前文裴砚的设定都是如此）。但是在不断地人格为了这具身体而斗争的过程中，他慢慢地越来越独立，形成了完全的自我。

独立的人格辛也知道董千寻是个混蛋，而最初“裴砚”这一人格刻意忽略这一事实。

主体人格辛也要杀了裴砚这个人格完成彻底的黑化。所以在一场场人格斗争的过程中（关于人格斗争有部电影致命id），辛也厌恶裴砚，把裴砚当做是又一个董千寻，一次又一次想要解剖（杀了）裴砚，也爱上裴砚。而同时，裴砚在这个过程中这一后继人格逐步地形成完整的自我。我个人是觉得裴砚这时候其实就相当于是个独立个体了，一个由于辛也的观测而最终不断形成的独立个体。

祁桐——董千寻的妈妈。

赵之舟、孟平川——董千寻的跟班（辛也虚构的世界里这两人就都在欺负辛也，但结局都不好，一个是抑郁症，一个是市赛前退赛）

陈西和——陈秀丽的有家暴倾向的前男友（辛也恨他，讨厌他，所以他在辛也虚构的世界里是那个□□犯）

许乘风和管生是现实里出现过的路人甲，给陈辛也有过同性恋启示，所以裴砚和辛也的爱情故事里总有他们在引路。

1.人名

自我认同时候出现的人名都是辛也。但是从他者视角写的都是陈辛也。辛也是他自我认可的一重人格。而陈辛也这个身份却是他一直想摆脱的（包括陈辛也可悲的身世可怜的生平），但是每当陈辛也这个称号同时也意味着在他人眼中他只是陈辛也，而不是辛也。

2.镜子

镜子有两重意思。一重是辛也本身就认可的，可以有千千万万个自己来作陪伴。还有一重意义是镜子产生的虚像——它能够精确地反射出人某一部分的真实，但是它注定是虚假的。这其实也是辛也的自我暗示，这一切都是假——真相是假。

比如第15章，辛也和裴砚闹了点矛盾。镜子就出现了。因为在暗示辛也这是虚构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他的任务就是杀了裴砚然后占据这具身体。

比如第68章，辛也拆掉了镜子。其实镜子就是暗示这是虚构的世界。但是辛也一意孤行，决心沉沦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永远不复醒来。

3.其他

装在卧室里的监控，启示是彼此监视他彼此。

表面上，是辛也无限屈服于裴砚的温柔。

实际上，是裴砚无限屈服于辛也的黑暗。与他共沉沦。裴殊的人格的出现，就是裴砚最终的屈服。为了能够让这个世界的辛也有安全感，裴砚分化出了裴殊。一个近乎于辛也的裴殊。

还有一点。单电子双缝干涉实验其实是一个比较理想的实验，也就是说，它是很难完成的。实验原理比较简单，但是实验的难度较大。也就说，这很虚构。但这个原理很重要，它其实就是他们两个感情的原理的见证。

还有一点是两个人的救赎关系。其实很简单。辛也没遇到裴砚就很可能成为陈西和，裴砚没遇到辛也只会成为在祁桐身边的又一个悲剧式的裴冬青，这是为什么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这两个父亲的笔墨这么多的原因——如果辛也只有辛也，裴砚只有裴砚，那他们的人生就会变得残缺，要么很可能成为陈西和，要么很可能成为裴冬青。所以他们只能在一起，就像是他们在一具身体里一样。

其他应该还有一些能解释清楚的细节。但一下子不太回忆得清楚。到时想起来补充在评论区吧。其实我觉得这还算是he，因为两个人就是在一起的。文案的结局第三段就是整个文本的结局。

看完就图一乐吧。这脑洞我自己觉得开的还挺可以。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