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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个面黄肌瘦的中年男人,看上去起码年过五旬,颧骨很高,双眼细长。
喝断片儿那晚,邢文确实见过这人。
当晚这人和袁起都做了充足的伪装,然而邢文还是记住了他的身形,以及露在口罩外面的那双眼睛。
“你果然醒了…”男人已经顾不上这么多,从怀里摸出一根针管,“既然醒了,那也就只能再睡过去了!”
邢文赶紧要反抗,但整个人身体还很沉重,仔细一看腿上还缠着绷带——
车祸把他腿撞断了!
“你…”邢文开口,嗓子眼干得像在冒火。
躺了不知道多少天身上还负伤,这会儿再怎么挣扎也是将吊瓶给扯下来的地步。
邢文猛一用力,吊瓶狠狠砸在男人脑门上,男人同时稳稳擒住了他的手臂。
“没用的,”男人笑起来,自上往下俯瞰他:“你这种人就适合睡一辈子,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邢文是睡懵了,突然想起医院病房应该有铃,能喊到值夜的医生护士,手迅速地往床头摸。
但男人明显比他更快,针头已经被扎进了邢文的手臂里。
与此同时,病房外传来急切的脚步声,有个穿黑风衣的人隔着玻璃大喝了一声:“干什么!”
男人吓了一愣,针没来及推就赶紧往外跑,外头的黑风衣毫不犹豫追了出去。
邢文整个人都混乱,完全没从刚才的刺激里回过神来,心脏疯狂地跳动着。
隔了大概两三分钟,刚那个黑风衣回来,邢文才看清楚这是章程斌。
章程斌喊来了值夜的医生,现在三更半夜的,医生只给他做了点儿简单的身体检查。
“醒过来就好,最怕是一直不醒。”医生收起听诊器,“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再做详细的检查…要先通知家属过来看看吗?”
邢文皱了皱眉,老爸老妈过来看过他了?
应该是看过了,毕竟他都给撞得昏迷不醒了…但仔细一想高中跑山里摔断腿,他们好像也只是打个电话问几句。
“不用,明天再说吧。”邢文哑着嗓子回答。
医生点点头,刚推了门要出去,就和匆匆赶来的某人撞了个正着。
“哎哟家属已经来了,你们这是有心电感应吗。”医生打趣道,“穆先生晚上好。”
穆琛招呼都顾不上打,心像蹦到了嗓子眼儿,侧身错开医生就走了进来。
看样子,邢文这是顺利醒过来了!
穆琛简直不能再兴奋,到门边一激动摔了给邢文顺的俩布丁,急忙弯下腰捡。
邢文听见动静侧过头去看,随后一脸懵地看着穆琛直起了身子。
“...老板?”邢文很吃惊。
这凌晨三点的,章程斌会来探病已经很迷幻了,穆狐狸居然也挑这个点来看他?
而且还穿着睡衣,看上去不像刚结束了工作的样子。
说起来,这种印满狐狸头图案的睡衣未免也太滑稽了,跟平时办公室里穿西装打领带的穆老板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睡衣是深蓝色,邢文目光从对方白净的脖颈与隐约外露的锁骨间一扫而过,顿时晃了晃神。
穆琛原本面上还笑吟吟的,这会儿渐渐现出了跟邢文一样吃惊的神色,朝章程斌看了眼。
章程斌一脸问号,隔了会儿才两手一摊,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穆琛没继续往前走,离床有一段距离道:“醒了就好。”
邢文依然挺懵,房里顿时陷入一种十分古怪的沉默。
“很晚了,先休息吧,有什么明天再…”章程斌抢先说。
“睡了两天还没睡够吗。”穆琛冷着声打断。
沉默再续,这回空气中还飘着种谜样的尴尬。
邢文愣了愣,他还以为自己睡了有一个月,原来只是两天。
“抱歉,”邢文尝试解除尴尬,“这个月和下个月可能得缺勤很多天了。”
结果这话成功引起了穆琛的注意。
穆琛一眼看过来,邢文顿时有了种背脊发毛的感觉。
“你的全勤没了。”穆琛盯着他说。
邢文:“???”
穆琛抬手,章程斌啊啊叫着慌忙要拦,俩布丁被隔空砸了过来,直击邢文腹部。
“有病吧!”邢文差点儿疼得弹起来。
“你撞坏脑子了,明天我让人炖猪脑给你送过来!”穆琛说完扭头就走。
“炖啊,加上牛奶核桃葵花子儿一起炖!”邢文简直气疯了。
穆琛转回来:“保证喝得你鼻血逆流成河!”
邢文:“鼻血只能顺流,别再让牛顿泪流成河了理科生!”
章程斌:“……”
邢文估计是鬼门关闯过一遭回来,硬是半哑着嗓子和穆琛杠了彼此好几个来回。
章程斌想笑怕被俩人一起揍,绷了很久最后跟邢文说:“那你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你。”
邢文闭上眼,章程斌觉得他实在太可怜了,伸手轻轻拍了拍邢文身体。
这一拍就拍到了伤,邢文这回疼得差点儿把布丁砸章程斌脸上去。
“还叽叽呱呱什么,赶紧出来!”穆狐狸一看彻底炸了毛,站门边恶狠狠地喊话。
章程斌叹口气,悻悻然熄了病房灯,带上门跟出去。
邢文维持着平躺的姿势,在漆黑一片的病房里睁着眼,脑子里头乱糟糟的。
今天大概是十一月二十八号,窗外的月亮已经不圆了。
可能真的因为睡了足够长时间,他现在即便人很乏,却没有太多睡意。
他在思索…穆琛。
睡的这两天像做了个挺长的梦,细节全都记不清了,大致是梦见他和穆琛结了婚。
印象比较清晰的部分就是穆琛挨了一枪,他抱着穆琛哭。
好一出年度感天动地情感大戏——我与上司喜结连理后上司被一枪打死了。
邢文有点儿心梗,人有时候会这样,一场梦做完虽然记不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梦感还留在大脑皮层里。
梦境梗概是挺奇葩,然而邢文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种特别眷恋的感觉。
甚至刚才看见穆琛会让他感到安全,拌起嘴心里兴奋得冒气泡。
想把人搂怀里,亲吻触摸,花足够长的时间温柔或凶狠地疼爱,让他…
邢文及时打住。
再往下想他都怀疑自己是真有病,喝炖猪脑到鼻血逆流成河都治不好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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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琛大步往外走,没搭电梯,人在楼梯口停了下来。
“他怎么回事?失忆?别逗我笑成吗现在烂俗偶像剧都不这么演。”穆琛手臂一抱。
“他记不得正好。”章程斌说,“本身即便他记得,我也得通过催眠让你们都忘记穿梦这事儿…”
“你想催眠我?!”穆琛一点就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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