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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剑阁里黑压压的一片,到处都是巡逻的修士。因为掌门受伤闭关,门派已经处于戒严状态。

在这严肃压抑的气氛里,却还是有些生性跳脱的门人,三五成群地聊着天。

“掌门这几天都在闭关修养,全是那个道士害的,听说是被他气得吐了血,也不知是什么来头。”

“我听说他原本被打得筋脉尽断,结果不过三日,竟然已经好了。你说奇不奇怪?”

“还有这等事?不过我看他能与掌门打得平分秋色,绝非等闲之辈。还有那把伞中剑……”

“就你们话多!多管闲事,妄议掌门,自己找个地方跪着吧!”

几人回头一看,来者竟是颜卿,连忙作鸟兽散。

云迟在后面几步跟着,见他们跑开了,便远远地喊道:“虽然是卿儿要罚你们,但跪还是要跪的。”

“霄寄说得是,是我们的错,我们跪。”一行人连忙跑去应物堂自罚了。

颜卿端着一大碗汤药,愤愤地说:“原本是给小叔叔的,现在倒好了,臭道士也要喝了,害得我端这么大的碗,下次我可不会给他熬药了,谁再熬,谁就是狗!”

云迟笑了笑,颜卿每次都这么说,可每次都会去熬药。

“我来端吧,卿儿。”

“不行。”颜卿宝贝地护着碗,“你们男人总是笨手笨脚的。”

云迟也不生气,他在前面走着,自然也不敢有门人离得太近,颜卿与碗也就更加安全一些了。

走到云凌荒门口,云迟恭敬敲了三下,等待房中回应。

“进来吧。”说话的声音却是郁殊的。

云迟推开门,一边低声提醒颜卿小心门槛,一边朝屋内行礼。

郁殊坐在床上,身上穿着云凌荒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云家黑色校服外衣。从手和脖子处能瞧见密密麻麻的白色纱布,有的地方渗出干涸的血迹,似乎伤口还未好全。

云凌荒趴在床头睡着了,郁殊正拿一只手轻轻地摸他的头发。

看到人进来了,郁殊伸出食指,朝门口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两个小辈便蹑手蹑脚地走入房中,将药碗放好。

“他睡着好一会儿了。”郁殊轻声说,“他的伤还没好全,就让他再睡一会儿吧。”

颜卿怕吵到云凌荒休息,便用手语进行交流。她将左手掌心摊开,右手在里面舀动,又比划了两根手指,摊开两个掌心,朝他们递出去。

郁殊朝她点点头,心领神会般地答应:“什么意思?”

“你!”

“卿儿卿儿。”云迟拉了拉她的衣服。

颜卿立即压低声音:“我说,这个药,你跟小叔叔分着喝。是两人份的。”

郁殊点了点头:“你这里有热水吗?”

颜卿便道:“晚点给你拿来。还有棋盘、鱼竿、咸菜、唱戏班子,全都给你带来。是我们九州对不起你。”

她说着,气鼓鼓地出去了。

云迟想去追她,顿了顿,还是朝郁殊行礼:“道长不要怪卿儿。她因为你的事情顶撞了几位长辈,还受到了责罚,所以心里不痛快。她并不是生你的气,她气的是她自己。当然,这些都是我私下说的,你不要当面去问她就好。”

郁殊朝他点点头:“我知道,她是好孩子。”

云迟恭敬地退了出去,门轻声合上。等人走远,云凌荒这才睁开眼睛。

“不装了?”郁殊捋好他的头发,“再睡一会儿吧,你的伤也要养的,我给你念故事书听。”

云凌荒不置可否,盯着他发了一会儿呆。他无端觉得这样的光景也是自己梦中所求,可他说不清出处也道不明因果,不明白究竟是自己梦到过郁殊,还是郁殊梦到过自己,又或者二者皆是梦,纵使千万种风情也不过清醒后的一枕黄粱。

郁殊从床头翻出一本书,缓缓念起来:“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云凌荒将书从他手里抽出来:“这也算故事?”

郁殊恍然大悟,于是用毫无起伏的声调念道:“李戏言拉着香客的手说,不,我不能让你破费。这捆香它不是普通的香,是用西域奇木与昆仑雪水制成,又经过师叔七七四十九日的开光才得见天日。一捆就要一百两。我不能让贫穷的你去花这样的冤枉钱。香客哽咽了。李道长,为了你,我这条命尚且可以舍弃,又何况区区一百两……”

云凌荒起先听得很认真,待郁殊说着说着咳嗽了一声,他这才正襟危坐,埋怨道:“念的什么鬼东西。”

郁殊回他:“《大师兄与贫穷香客》,风落白著,三十两一本,概不二价。”

“你们睡前念这个?”

“嗯。还有很多。我平日里没什么可看的,都看师兄和师姐写的文章。师父说,他们的书词藻华美,言辞恳切。特别是二师兄,文采斐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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