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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凝宫。
暖阁里,太后由着兰竺替自己捏摁着肩膀,半合着眼,似在闭目养神。
“娘娘……”柳织书已经退下多时了,暖阁只剩兰竺同太后,兰竺细想着太后刚的一番话,不甚理解道,“……继续让柳织书留在侯爷身边,妥当吗?”
太后半睁一双美眸,朝阁栏外看去,圆润的指细细抚着玉坂,“…是不妥当。但哀家又思虑了一番,堵远不如疏。蔡嬷嬷还是年纪太大,侯府是时候需要一个真正管事的女主人……到时候,珩儿有了夫人,柳织书她还能在侯府待得久吗?”
兰竺点点头,“娘娘说得对,只不过……小侯爷他,会愿意……娶吗?”
“所以,哀家现在刚开始才要借点柳织书的力。”太后笑,“哀家看了几个大臣千金的画像,有几个还甚得哀家的眼。等年后,哀家办个赏花会招她们进宫让哀家瞧瞧……”
*
柳织书从慈凝宫出来,天上还在飘落着雪粒。
万物银装素白,剔透得不似人间。
宫道上,行色来往的宫人,侍卫齐整而过。
柳织书还在想着太后的话,行到湖心亭旁,恍惚顿了一步。
身后有清越嗓音响起---
“柳姑娘?”
一身青蓝棉衫的宁轻牙走上前来,眼带惊讶,含笑着道:“果真是你,我在后头远远见一个背影肖像于你,没想到真是柳姑娘。”
宁轻牙自进宫递交了皇上所嘱小侯爷的课业后,便未回侯府。
萧珩巴不得他不回,侯府上下便也不敢多提一句教书先生的话。
之后,便传来圣旨,皇上把宁先生召回宫里,给了公主当教书夫子。
柳织书没想到会在宫中见到宁轻牙,微讶片刻后,浅笑应道:“宁先生。”
宁轻牙还是一派温润,只不过貌似清瘦了些许,温笑道:“柳姑娘是陪着侯爷进宫来的吧?我刚在御书房见到了侯爷,正被皇上留了下来谈教呢。”
“柳姑娘应该不用急着回去了,之前皇上发现了侯爷课业是由他人代写的,早发了顿气了。估计侯爷现在短时间内也回不到宫殿……”宁轻牙道,顿了顿,“……之前轻牙给你留的往年女官考核的书册,柳姑娘看了没……没看也不打紧的……我,我只是…”宁轻牙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觉柳姑娘……若弃了这个机会,实在可惜……”
柳织书眸底神色顿了顿,抬眼笑,“看了一点了。多谢宁先生抬爱,只不过那试举,织书不才,怕是去不了。不过,宁先生留的书册,我会好好看完的。”
“柳姑娘不必急着下定论……”宁轻牙听到柳织书说看了,心底愉悦,“轻牙这边还有几册书卷,过几日到侯府拜访,给你捎去。”
“不必麻烦……”柳织书刚摆手,宁轻牙拱供手,温温一笑道了别便离开了。
柳织书神色复杂地站在原地,看着宁轻牙逐渐远去的一点背影,放下抬起的手,转身往玉阑宫走。
雪粒不算大。
但累下了半柱香功夫,柳织书肩发上也是散湿了些许。
玉阑宫画栋雕栏。
柳织书刚迈脚上了一节白玉阶,就看见从殿门里冲出一人。
一身绛紫缎墨袍,玄纹云袖,腰系玉带,墨发玉冠而束。
俊美凌厉的五官,阴云密布。
萧珩三两下跨下台阶,一把抓住柳织书的手腕,一张俊脸板得死死的,低压着怒气,“你去哪了?!”
柳织书面上的惊讶来不及掩饰,脑中闪过宁轻牙刚说的侯爷短时间内回不来的话,唇一张一合已经喃喃在解释:“……到,到外面随便走了走……”
萧珩凤眸微眯,捏着柳织书纤细微凉的手腕的大掌紧了紧,冷呵了声,“……不是去见其他人?”
萧珩从天子塔祭祖回来,就被自家兄长叫去了御书房,听了一堆废话和一些闲杂话句,萧珩胸腔沉蕴怒火,急忙忙回了宫殿,结果到处却找不到柳织书的人影。
“朕听说你近旁伺候的丫鬟,也是年纪不小了,似乎在府外有中意之人,若你觉得机,朕便替她赐婚。”
雪花落得急。
柳织书睫毛颤了颤,唇动了动,“……奴婢初到宫新奇,只是到附近走了走,想着或许能碰巧迎接到侯爷回来。”
萧珩盯着面色苍白,衣裳单薄的人,心底的怒气沉了沉,攥着柳织书的手腕,半晌,“去添件衣裳,我们出宫。”
柳织书愣了愣,“侯爷要回去了?”
萧珩眉头拧了拧,声音恼怒,“你忘了今日要做什么了?你把本王的话都当耳旁风了?!”
柳织书被攥得手腕生疼,睫毛颤了颤,越想使劲想脑子越乱,只得道,“奴婢不敢……只是奴婢现在在外待久了有些冷,脑子不灵光……请侯爷明示。”
萧珩有些暴躁,好看的唇形紧抿成一条线,盯着柳织书的脸,半晌才硬生生冷着脸道,“说好今日你要自愿给本王求个同那太医一模一样的锦符。”
“啊?”完全没有记住这件事的柳织书呆怔了一秒。
萧小侯爷脸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咬牙切齿,“你果然把本王的话当耳旁风!”
柳织书:“……”
现在去宫外求一个姻缘符,完全就是不嫌在慈凝宫的主子火上再浇把油。
柳织书扯起个笑解释,“侯爷不知,年前年后五日左右,寺庙是不开放的。等寺门一开,奴婢定替侯爷求个符回来。”
萧珩的眼定定地看着柳织书,像是要看破她话中的真假。
柳织书心底不安,面上平静地由侯爷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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