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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岚再次见到许准是在四天之后,周六时下起了雨,她关窗的时候看见隔壁院子里许阳嘉的车恰好停下,许阳嘉撑伞下了车,然后打开副驾的车门,许准从车上下来。
隔着朦胧雨雾,她看不清许准的表情,只觉得那个身影很瘦,像是一阵风都能吹倒。
唐岚小跑着下了楼,唐茂哲见了,问:“姐,你干嘛去?”
唐岚没空理他,只是说:“你自己好好玩儿,别老瞎操心。”
唐茂哲疑惑地看着她,然后快速跟了上去。
唐岚在门口换了鞋,然后拿着伞就出去了,连衣服都没来及换。
外面的风很大,吹在身上冷冷的。
唐茂哲也撑着伞跟了出去:“姐,下这么大雨,你出来干什么?淋坏了怎么办?”
唐岚走得快,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唐茂哲吐了吐舌头,冲她做了个鬼脸,之后还是认命的跟了上去。
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让唐岚一个女孩子大雨天的在外面瞎晃吧?
隔壁院子的铁门没锁,唐岚推开门走了进去,在门口礼貌地喊了声:“朱姨。”
她走的快,蓝色裙摆湿了大半,脚上还沾了些石子路上的泥,朱姨见此忍不住问:“小岚,怎么了?”
唐岚将伞放在门口,笑道:“朱姨,我来找许准的,他和许叔叔不是一起回来了吗?”
朱姨面上露出为难的神情,唐岚恰如其分的听到了里间屋子里许阳嘉的吼声:“你这孩子,怎么成这样了?!什么都不跟爸爸说,你当爸爸是谁了?”
然后就是许准的声音,犹带哭腔:“我怎么样,有关你什么事?你凭什么当我爸?”
这句话似乎是惹毛了许阳嘉,唐岚听见玻璃杯摔在地上的声音:“凭什么?就凭老子送了你一半的染色体!你说凭什么!从小到大,你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全是老子的!长大了还跟老子说凭什么当你爸爸?!许准,你这些年念的书都被狗吃了吗?!”
两人之间像是吵了很久,许阳嘉的声音都嘶哑了。
许准没答话,唐茂哲扯了扯唐岚的裙子,有些害怕:“姐,我们回去吧……他们好像在打架。”
唐岚没动:“小哲,你自己回去吧,姐姐在这里待一会儿。”
良久之后,唐岚听见许准说:“这样吧,许阳嘉,以后你过你的,我过我的,我不花你的钱,你也别管我,怎么样?”
唐岚听见了一声清脆的巴掌声,震耳欲聋一般。
紧接着,是一声更大的巴掌声。
朱姨劝:“小岚,你先回去吧,还是别听了。”
听来听去,这两人之间总归没什么好话。
许阳嘉又开始吼:“行啊,许准,你出息了!都会打你爸爸了?!老子从小还没被谁打过,你算是第一个啊!”
“你该的。”许准说。
许阳嘉似乎是气极,在屋里踱着脚,脚踩在地板上,一声一声。
许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走时还对许阳嘉道:“你和你的情|妇好好过吧,我想,你也不需要什么儿子了。”
他从阴影处走出来,穿着灰色衬衣,左脸上五个红印子,头发凌乱,眼睛发红,整个人消瘦的不成样子。
唐岚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许准看了她一眼,最后又低下头,沉默着往雨中走。
唐茂哲怯怯地说:“姐,我们回去吧。”
他从来没见过许叔叔发脾气,也不知道,原来许叔叔发起脾气来这么可怕,还有准准哥哥,也很可怕。
“小哲,”唐岚看着唐茂哲,“你有没有讨厌过姐姐,觉得姐抢走了你的爸爸妈妈?”
唐茂哲摇了摇头,“姐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姐姐了,我有时候觉得是爸爸妈妈抢走了姐姐。”
唐岚笑了笑,“那你愿意帮姐姐去劝劝准准哥哥吗?”
唐茂哲一脸迷茫:“劝准准哥哥干什么?他很不开心吗?”
唐岚牵着唐茂哲走进雨幕中,一柄伞容下两个人,“准准哥哥可能要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他很害怕,怕自己的爸爸被别人抢走,所以才会用生气来掩盖自己的难过。”
唐茂哲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样吗?”
“是啊。”
“那他一点都不懂事。”唐茂哲振振有词:“所有人都知道,哥哥姐姐应该爱护弟弟妹妹,准准哥哥却不知道,他好蠢好笨。”
唐岚用另一只手笑着摸了摸唐茂哲的脑袋,他已经比她还高,解释道:“准准哥哥他不是不懂事,他只是没有安全感,总害怕失去。所以,只要有一点点的威胁来了,他就会害怕,会难过。”
唐茂哲不懂唐岚说的话,懵懂的问:“他为什么会害怕呢?难道没有人会一直和他做朋友,一直陪着他吗?”
许准已经走出老远,他站在小区门口等计程车,因为下着雨,路上车不多,偶尔经过的车上也都是满载着的。
他没撑伞,灰色衬衣淋湿黏在身上,成了黑色。
唐茂哲指着手指:“姐姐,他在那里!”
恰好一辆车驶来,许准拦了车,司机停下,他拉开车门准备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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