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大学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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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似水流年。

对于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大学生来说，拼命汲取知识的韶光，尤显珍贵和美好。

1982年1月,安州大学再一次挂上了红色大横幅,如同七八年三月时那般,鲜艳夺目，意气风发。

米乐和朝夕相处四年的同学一起，拍了一张属于他们大学生涯中的最后一张毕业照。

从这天起，他们将各奔东西，用自己四年岁月累积沉淀下来的真才实学,步履坚定地投身于国家的四化建设，谱写出一部属于祖国和自己的华丽篇章。

“哇！奶奶，好多人呀！”卫大宝扬起小脑袋,眼里惊叹地看着教学楼前一批一批等着拍照的人。

杨大花笑眯眯地牵着卫大宝的手，指着那被当做照片背景的红色横幅说，“大宝,看见没有，气派不？今年你就要上小学了，好好学习，争取和妈妈一样，也来这里上大学！”

卫大宝小脸得意地仰起，握起小拳头,大声保证说，“宝聪明，上大学。”

杨大花被逗得极为开心，她扬起布满笑褶的脸，连连点头憧憬说,“好好好，我家大宝绝对是个聪明娃，等上了学，咱们考个第一名回来。”

卫大宝神色激昂地傲视前方，小手自信地叉起腰，跨开腿，对所有人庄重宣布道，“宝上小学考第一，以后长大烤肉肉。”

“……”

杨大花望着四面八方被逗笑的陌生人，急忙捂住那张不管不顾乱说话的小嘴，弯下腰训诫道，“大宝别乱说，考上大学了咋能去烤肉，应该和你妈一样，分配到一个好单位，端铁饭碗。”

卫大宝一看奶奶这焦急模样，以及周围人脸上善意的笑容，他小眼珠子左右划了划，飞快改口道，“那行，宝不烤肉，端铁饭碗吃肉肉。”

杨大花一拍手，脸上重新扬起欢喜笑容，满心夸赞道，“对，这才对，咱们有了铁饭碗，吃啥肉都行。”

说完，她眼睛一瞥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二宝，脸转到那边，语气温和地说，“咱家二宝也一样，也能考上大学，端铁饭碗，是不是啊二宝？”

二宝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牵着爸爸的手，仰起头定定地盯着不远处的一栋大楼，看了好久，他收回目光，指了指那里说，“爸爸，去，去。”

卫成顺着儿子指的方向看了看，只见“图书馆”三个大字，显眼地映在了大楼的外墙上，字形庄严而又气派。

做为小学都还没毕业的“文盲”，卫成一脸懵地转头望向儿子说，“二宝，去那儿干啥呀？爸爸进不去，得等妈妈回来带你去。”

二宝闭上小嘴，眼神转而灼灼地盯着前方的米乐，一言不发。

发现小孙子不理人的杨大花，收回视线，有点心累：这孩子咋越大越神叨，和他说话，总能感觉自己像个自言自语的蠢蛋！

“妈妈，去，去！”一看见妈妈拍完照走过来的二宝，立刻松开爸爸的手，小跑着赶到米乐跟前，拉起她的手，边拖边拽地指着前方嚷道。

米乐跟着儿子走了几步，抬眼望向他指的地方，拉住他，轻笑了一声说，“二宝，那是图书馆，学习的地方，咱们不去，会吵到叔叔阿姨们学习的。”

“不吵，不吵，看书。”二宝小脸急躁躁地摇摇头，一眼不错地盯着就在前方不远的图书馆。

“媳妇，你就带他进去逛一圈，发现里头没意思，他自己就出来了。”卫成跟着二宝走到米乐身边，开口劝道。

米乐抿嘴思索一瞬，点点头说，“行，我带他进去转一圈就出来。”

二宝紧皱的眉眼立时一舒，露出一口整整齐齐的小奶牙，攥紧妈妈的手，兴高采烈地往图书馆奔去。

卫成转回身，走到大儿子身旁，摸了摸那圆得十分均匀，浅眼一看就是个聪明相的小板寸说，“大宝，你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那里有好多书，你一定会喜欢的。”

卫大宝一听，那彰显智慧的小板寸想也不想地往后一缩，整个五官扭曲地挤在一处，立即反驳道，“宝不喜欢，你别胡说！”

“……”

说完，生怕爸爸还要把自己强拉过去的卫大宝，赶紧拽起杨大花的手，背过小身子，往前快走了两步停下，微微侧过头，偷瞄了眼身后的亲爹，故意大声遮掩说，“奶，咱家门关没关？宝回去看看吧。”

“……”，气不动的卫成，盯着大儿子往前快速迈动的小短腿，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哼，就这不爱读书的样儿，还好意思立下壮言说自己能考大学，我看你还是长大去卖烤肉吧！

成功在图书馆里头上上下下全逛遍了的卫二宝，回味无穷地跟着妈妈走出大门，抬起头认真说，“妈妈，以后，还来。”

米乐一愣，转而一笑，拉起儿子的手，边走边道，“好，以后妈妈再带二宝来。”

……

安州市陶瓷厂内，平时用来庆祝节日表演节目的大会堂，此刻难得济济一堂。

陶瓷厂的最高领导——厂长和厂党委书记，全都出席，入坐在高台座位上，笑容亲和地望着底下涌动的人群。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是个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市陶瓷厂，迎来了首批七七级毕业生！大家都知道，那是我们国家恢复高考后的首批大学生，能力和本事可想而知。

咱们陶瓷厂，作为一个只生产民用陶瓷器具的普通工厂，能有幸从上头分到三位大学生，真是不容易。但，这次他们的到来，定会让咱们厂如虎添翼，再创辉煌！”

“啪啪啪……”，一阵热烈的掌声，随话音落下的那刻激动响起。

讲话的厂领导满意地看着底下自己制造出来的效果，等掌声响了一分多钟后，他缓缓抬起手压了压，继续慷慨激昂道，“厂领导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于今天，为这些稀少宝贝的大学生们，举办一个欢迎仪式，迎接他们加入咱们市陶瓷厂这个和谐的大家庭，大家欢迎。”

“啪啪啪……”，又是一阵激烈的鼓掌声，从会堂的四面八方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