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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泽从阿临手中拿过糖葫芦,咬了一小口,嚼了会儿,慢慢咽了下去,没有说话。
男童没等到青泽的答案,仍是很不信阿临的话,伸出小短手在空气里虚抓两下,不服气道:“给我尝尝!”
青泽听到男童所言,挑起一边眉毛,果然要把糖葫芦递到男童手中。
殷洛从听到阿临惨叫的时候神情就有些僵硬,见了青泽尝过糖葫芦的表情之后更是僵硬得简直能用手足无措来形容了。
不需要青泽开口,他已经知道自己给了小男孩一个很错误的答案。
他不是故意的。
他尝不出味道,看那糖葫芦红彤彤亮汪汪的,便猜测应当是很甜的。
眼见青泽上前一步,殷洛后退一步。
青泽又上前一步,殷洛又后退一步。
青泽就问:“你干什么?”
他这么问了,殷洛才醒过神、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强止住不自觉后退的动作,浑身紧绷,抱着男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像扎根在了土里,双唇抿成一条直线。
这个人也不知是怎么才养成了这样坏的习惯——愈是不安,愈露出一副威慑力十足的吓人模样。一如此时,这个向来冷厉的帝王发现自己不应该后退之后,因为不知该作何反应,干脆听凭本能、如临大敌地看着青泽。
青泽的手越往前递一点,他的身体就绷得更紧一点。
如果不是青泽确信自己只是要把一串酸溜溜的糖葫芦递给男童尝味道,殷洛的反应几乎要让青泽以为自己是对他做出了什么可怕至极的威胁。
青年悠然把糖葫芦串将将递到男孩一伸手就能够到的地方,见殷洛虽仍是面沉如水、却连睫毛根部都微微颤抖了起来,突然刷地收了回去,咬了一大口,晃着签子恶作剧似的笑得眉目飞扬。
明明是个大人,却对着个小孩子语气挑衅:“不——给——你。这么甜的糖葫芦,你清泽哥哥我征收了。”
男童刚才一直很努力地伸手去接,发现被青泽阿临你来我往逗弄了一番,气得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小小的河豚。
青泽看了,笑得弯下腰去。
*
黑袍人扔开被吸/干血液的女人。
他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正躺在街墙被房檐遮蔽的角落,那阵从天而降的狂风,竟然将他刮到了之前竭尽全力也无法到达的目的地。
分明天威震怒,却又不要他死。
他趴在街角下养了几日伤,好不容易积攒一点可以解除幻术的法力,便挑了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变回了人形。
再看那起初以为距离更甚海角天涯的虫洞,距离他栖居这数日的街角,不过两寸。
不过两寸。
半步便可跨越的距离,便能困死小小虫豸的一生。
芸芸众生苦苦挣扎的短暂的一辈子,于寿数绵长的神仙妖魔而言,连两寸也没有。
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沦落到靠杀人取血休养生息的地步,不是因为仁慈,而是一直以来的认知使他觉得这样做委实不太上得了台面。但毕竟时势所逼,回去之后好生隐瞒就是。
这已是他杀掉的第三人,距离法力恢复还遥遥无期,勉强活动倒是没有问题。
所谓柳暗花明,这次重伤险些让他搭上性命,却也阴差阳错有了别的收获——他也是稍稍恢复了些元气才知道这堵墙后面就是天下闻名的归去来兮坊。凡间的天下第一坊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是从坊内探出来的花枝倒很有说头:
明明前几日城内才下了雨,本应娇艳绽放的花朵却仍是一副将将枯萎、摇摇欲坠的样子。
据说逐月前皇信仰一位身份不明的天女,现在他终于明白信的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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