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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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初八,寒露。玉京地动的第三天。
由于宴文傅一病不起,朝中大臣们不得不直接面见皇帝,而皇帝则一道圣旨,把所有的事务都推给了谢逐流谢大人。
对此,一众人心情微妙。但不论是不忿还是惊异,都不能掩盖一个事实:
这位朝中新贵已然大权在握,深受圣眷,而且可以想见的,将在不久的将来顶替宴文傅成为文臣之首了。
宫门内传来踢踏马蹄声,谢逐流带着一众侍卫出了宫,直奔朱雀街而去。
一路上有不少人忍不住抬头去看这位权臣,见他身着蟒袍,头戴玉冠,而且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俊俏逼人。他一双蓝色的眼睛平静无波,更显得整个人深邃内敛,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气度来。
他一路打马到了政事堂,下了马便大步往里走去,而政事堂内似乎在争吵些什么,一众人脸红脖子粗的,梗着脖子谁也不让谁。
谢逐流轻轻蹙眉,便见身后侍卫大吼一声:“肃静!”
满堂人皆是一静,齐刷刷往这边看过来。
谢逐流面色不变,彬彬有礼道:“各位大人们好啊。”他径直走了进去,步伐稳健,衣袂带风,诸人不自觉往后退几步,给他让出位子来。
谢逐流走带最中间针锋相对的两位大臣身边,笑道:“这是在吵什么?不如跟我讲讲看?”
两位年近中年的大臣看着他,神色各异。
一个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道:“原来是谢大人。卑职吏部侍郎王成,方才与刘大人争论的便是国库券一事。”
“原来是我吏部的人,怪不得看着眼熟。”谢逐流淡淡道,抬眼看向另外一人。
那人正是七夕夜天香楼中的那位刘全刘大人。见谢逐流到来,刘全脸色铁青地望着他,不阴不阳地开口:“谢大人好大的威风啊。这才上任几天,别的没如何,排场倒是越来越大了!”
此言一出,众人面上不如何,却又不少心内嘀咕的。
谢逐流微笑道:“大人言重了。我有什么排场?这侍卫是陛下让我带来保护政事堂的,大人可不要误会了。”他并不想再这个话题上多做纠缠,“大人对国库券有什么意见,为何不直接面见皇帝,要在政事堂吵吵嚷嚷,影响各位大人办事?”
刘全神色一滞,哼了一声:“那也要我能见到陛下才是!这几日陛下难得见一次人,我有什么办法!”
其实见还是能见到的,只不过刘全不敢去见罢了——出了天香楼那一档子事,他怎么敢去见皇帝?要让他想起来自己是谁了,别说乌纱帽,小命都得丢。
不过见不到皇帝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比如眼前这位,根基尚浅,仗着皇帝宠爱加上宴文傅告病,气焰嚣张,几乎是在宫里横着走了——那魏平安三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白瞎了御前太监的名头,也被这位牵着鼻子走,简直是可恨。
但是好景终究是不会长的。他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就仗着嘴甜会说话,在陛下面前得宠几日罢了;等新鲜劲一过,皇帝看明白谁才是可用之臣,也就是这厮好日子到头的时候了!
他这样想着,冷冷道:“谢大人,敢问国库券一事,究竟怎么个办法?我去见了几个同僚,虽然按品级应当拿出一百斤粮食,但是家中贫苦,连地窖都打开给我看了,实在是所剩不多。我空着手回来,茶还没喝上一口,反倒被王大人急赤白脸地教训了一通。谢大人,不如你来评评理?”
那王成愤愤然道:“你去见的那几位,玉京里谁不知道?都是家中富甲一方的主,怎么会没有余粮?大人无非是勾结串通好了,来忽悠人呢!”
刘全一摊手:“没有便是没有,要不然王大人自己去看?”
王成冷笑:“都不知道被你们合谋藏到哪个角落了,看也白看!”
刘全望他一眼:“既然没有证据,那便是在血口喷人!”
刘全大怒:“你——”
谢逐流叹着气:“行了行了,多简单的事,也值当吵成这样。”
刘全瞥他一眼:“既然谢大人说简单,那不如国库券一事就全部交给谢大人去办,如何?我等成天忙于公务,实在没空去催债似的一家家讨要!”
他这话一出,场中倒是有不少人赞同。毕竟国库券一事,看起来亮丽光鲜,说是日后连本带利还;但谁知道这日后是什么时候呢?到时候皇帝一直不开口,做臣子的难道还能去讨要不成?毕竟明面上,大家都是为江山社稷出力,难道谁还真的图那点粮食不成?
再者说了,万一皇帝心狠些,直接找个理由贬官撤职,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去!——总之是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谁都不愿意干。即使去干了,也是好说歹说,人家岿然不动,有的还把妻子儿女拉出来哭穷,那能怎么办?大家都是读书人,难道要动手吗?龙朝官员为了一百斤粮食大打出手,说出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谢逐流见众人脸色,心下了然。他笑道:“那就交给我了,只不过要请各位大人配合一下。这事若是办好了,我定然向陛下为大家请赏!”
众人闻言,俱是半信半疑,眼巴巴望着他:“大人有何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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