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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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漆黑的眼瞳中没有眼白，但很快，那些将眼白部分都侵蚀的黑气又重新在瞳孔内部凝聚，除了瞳孔的颜色变得更黑了一些，就算是十分熟悉戚都的人，也看不出什么异样。

戚都坐了起来，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死了——

在滚下山后意识快消散的那段时间，他可能是太过于担心夏时冷，灵魂飘飘荡荡，竟然出现在夏时冷身边！

黑暗中也能视物的存在，第一次，亲眼看到了少年莹白的身体。

那间浴室简陋到连灯都没有，地上的瓷砖缝隙里脏兮兮的，本该被捧在掌心宠爱的少年在昏暗的手机灯光里轻轻发着抖，结果那点微弱的灯光也突然消失了。

害怕的样子好可爱。

色厉内荏的样子好可爱。

可爱到恨不得藏起来，再也不让别人惦记他的珍宝。

枉死的怨恨和对夏时冷的喜爱形成了两个极端，不断拉扯着戚都的理智，让他在深渊边缘徘徊游离。

但戚都终究是不想伤害小王子，打开淋浴让热水倾覆在少年冰凉的身体上后，意识体又重新回归于黑暗。

再次睁眼，就是如今这幅场景了。

“我…还是活人吗？”戚都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没有呼吸，身体也凉到极点，身体上除了一些淤伤外，倒没有特别可怕，需要打马赛克才能播出的伤痕。

经过检查，戚都发现自己的致命伤是脑后的撞击伤，应该是他滚下山后不幸撞到了到一块尖利石头。

脑后的伤口不大，再加上戚都平时不怎么剪头发，微长的发丝很轻易的就遮掩了那块已经干涸的伤口……也许他还有几天的时间，能跟夏时冷道个别。

但是区区几天的时间……

不够的，怎么可能够！他的珍宝为什么要让给别人！

未来那么长的日子里，少年身边将会有数不清的人宠爱他，父母长辈、儿时的玩伴、前座的女生……可是这些人中将永远不会出现‘戚都’的名字！

甚至某一天，少年会出席同学会，并在他人的口中听到不幸在秋游中死去的同学，那张精致的脸上满是陌生和疑惑，或许还会抿起红红的嘴唇笑问。

“嗯？有这回事吗？”

戚都只要一想，就觉得自己快要从这具破烂的□□容器中飞出来，他控制不了那些诞生于心底的破坏欲，连收拢好的黑气又一次侵蚀了白色眼珠。

不可能！

即便是亡者，来自彼岸的阴魂，他也不会松开手！

男生僵硬的运动着身体，沿途捡了根棍子，晃晃悠悠往山下走去。

路上他看到了罗高明昏迷过去的身体，这家伙运气不错，竟然还有一口气，只是那只鬼附身于罗高明身体上的女鬼已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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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过来了！是戚都吗？！！”

穿着警服的警察，还有三四个看起来体格颇具力量的中年男人看着男生走出来，赶紧通过对讲机将消息传递给山上还在搜寻的伙伴。

姜助理履行了之前的诺言，在夏时冷洗完澡后，就把他送到了山脚下的遮雨棚。

戚都下山时，夏时冷正捏着平安符祈祷，他听到外面的动静赶紧抬头看去——

那个衣服被刮的破破烂烂，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有些伤口还泛着血色的俊朗男生，可不就是他的反派大佬吗？！！

“大佬！你怎么才回来啊！”少年清脆的声音里藏着一点委屈，眼眶红红的像是要憋不住哭出来了。

夏时冷这会儿才觉得心脏落了地，一边叫着大佬的名字一边冲出去，扑进了戚都的怀里，就像一只没着没落的雀鸟，终于看见有个人张开了双手，于是欣喜若狂的落在他手心。

“…你别哭啊。”

戚都停止跳动的心脏充满着爱怜，他满足的抱紧少年，眼角眉眼都是爱意，布满小伤口的手按着夏时冷的脖颈，像一种禁锢，也像一种占有。

“我回来了，我答应你会回来的，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两人雨中互拥的场面，警察和搜寻队朋友们除了赞叹他们之间的感情真好，就没有别的想法了，但是姜助理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小夏倒还好，毕竟他外冷心热，转学后唯一一个朋友遇到了这么危险的事情，心情起伏下抱一把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那个同学是怎么回事？这幅占有的姿态明显就不该对朋友做吧？

姜助理探究的目光引起了戚都的主意，男生并没有对她做什么，只是笑了笑，抱小孩一样抱着夏时冷走进临时遮雨棚里。

夏时冷被迫坐在戚都怀里：？？？

好在距离也没几步，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戚都就已经放下了夏时冷。

当事人红着脸表示，别问！问就是丢人！

卑微.jpg

戚都看起来都是皮外伤，并不严重，再加上他告诉警察罗高明昏迷的具体位置，所以大家又将目光放在了罗高明身上，夏时冷和戚都借机回到民宿处理伤势，顺便说悄悄话。

房间内亮着橘色的暖光。

少年抱着医药箱回来，发现戚都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肢体好像很僵硬的样子，不过夏时冷猜测可能是伤口有些疼，并没有特别在意。

把医药箱放在戚都脚边，夏时冷蹲下身子仔细看了看戚都的伤势，倒吸了口凉气。

“你这伤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啊……要不还是去医院吧？”看着那些青青紫紫的伤口，夏时冷感同身受，都觉得自己也哪哪都疼了起来。

“不用，简单涂点碘酒就好了。”戚都知道自己现在体温和心跳都不正常，只要去医院，就一定会暴露已经死亡的事实。

少年不觉有异，低着头拿棉签沾着碘酒，小心翼翼的往手背那些伤口上涂抹，涂好一个还呼呼呼的吹气。

戚都眼神温柔的低头看少年，他忽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滴落下来，眼疾手快的用另一只手接住，打开手掌才发现是从脑后伤口落下来的两滴黑血，散发着腥味。

男生面无表情的用纸张擦掉了。

“你的手好冰啊。”

夏时冷终于涂好一只手，用纱布简单包扎起来之后，才敢去碰戚都的指尖，他一碰才发现，洗完澡的戚都体温还是冰凉。

在夏时冷的目光下，戚都才像有了人类的情感，他轻轻笑起来，“是因为淋了雨吧。”

“可能是，那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姜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