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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俩的恩恩怨怨哀家不想再听下去,话只有一句,她是好也罢,不好也罢,哀家最后一次见她是前天的下午。”
前天下午!我居然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
这一下撞的不轻。
“皇奶奶,您非得逼孙儿吗?”本来是疑问的语气,从他口里吐出时却是那般的惆怅萧索。
“放肆!哀家看你是成疯魔了。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墙的那头奇异的静谧下来,很久很久,久到我几乎以为所有的人已经离去的时候,楚天裔的声音轻轻的传递到我耳边。
“皇祖母,你一直是朕最尊敬的皇祖母,朕从来就没有想过要改变这一切。”
“哀家也不想有任何改变,可是是你在逼哀家。——什么都不要说了,你出去,哀家要安寝了。”
然后我听见拂袖的声音,接着就是无边的寂静。
我呆呆地失神了半天,这些话,当着我的面,他是死也不会说的,他会的,和我一样,只有相互试探,一句真话里头搀上三句玩笑话,彼此嘻嘻哈哈,不敢让人看透心思,也不敢看别人的心思。浅尝辄止,随时都准备下一秒钟就离开。貌似潇潇洒洒无所羁绊,实际上藏在后面的都是怯懦。
我们都害怕被放弃,只好自己先放弃。
黑衣人的眼睛是木的,就好象是塑料做成的一样。从她的身形看,应当是个年轻的女子。她始终安静地站在一旁,对我竟是理也不理,倨傲的很。
我挤眉弄眼地示意她把我嘴巴里的布拿开,她总算在我皱成苦瓜的脸上发现了“值得同情”的征兆,伸手把破布拿下。
“你你,你到底是谁啊。”我气喘吁吁地问,憋的我可真难受。
黑衣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默不作声地走了出去,我准备叫嚷让她解开我的穴道时,她出手如电,干脆把我的哑穴也给点上了。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我真想扑上去狠狠咬她一口。
呜呜——怎么会半路杀出个女程咬金来,本来我都可以获救了的。
气愤难平,我一夜都没睡。穴道是到了后半夜才自行解开的。
第二天照例是无聊的审问,噬脑丹中午的时候开始发作,我怕上次撞的太厉害已经留下了什么未知的后遗症,不敢再撞了。只好闭上眼睛假寐。因为清楚了楚天裔的态度,我的心里充满了求生的希望,加上努力去想开心的事,居然没有第一次发作时那么难忍不堪了。
不要指责我的脆弱和不自立,居然为一个男人的态度而大起大落。在这弱肉强食的皇宫里,坚强并不是无往不胜的童话,很多时候,实力不够强悍的我们只有选择依附强者才能生存下去。大长今够坚强了吧,可是如果没有闵大人和皇帝这两个男人的支持和帮助,她恐怕还没有变成“大长今”的时候,就不知道成了哪里的孤魂野鬼。
同样的道理,现在的我除了把希望寄托在楚天裔身上还能怎样。我不是大卫科非波尔,不会玩囚室逃生的魔术。
“姑妈,裔儿已经找上门来了,我们要不要把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太后有些忐忑地问主脑。
“你慌什么,就算裔儿找到了,也没你什么干系。”
“姑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行了。你给哀家镇定点,裔儿要问到你,你就来个什么也不知道。一切起居照常,留心不要让他起疑心。现在她绝对不能挪地方,我这个孙子啊。”
“姑妈您看,皇上会不会动真格?”
“他就是想动真格,哀家也不能让他动真格。都成什么样子了。行了,你也别太担心,他不是早朝照上,奏折照批嘛,过不了多少时候,就会慢慢忘了这么个人,这么件事。”
“可是我怕他会……”
“你哪来这么多怕东怕西的。哀家真搞不懂你,咱蓝家的血性都到哪去了。你这样,大丫头也这样,早上还吞吞吐吐地跑来问我,知不知道清儿上哪去了。我气得当时差点没拿手里的绿如意去砸她。你说哀家这么辛苦,甚至不惜违拗皇上的意思,起码有一半是为了她啊。她倒好,拿心往自己的敌人身上贴。简直是朽木不可雕也。”
“姑妈您别动气,大丫头心眼实在,人又好。这六宫里头就数她能坐的上后位。您就别担心了。依我看,她这样表示关心反而好,在皇上心中也肯定觉得她姐妹情深识大体。”
“也只能这样了。我们蓝家女丁单薄,这一代竟只有她这么个合适的皇后人选。”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索性闭上眼睛不说话。
“别装哑巴瞎子了。”太后再度为虎作伥,狠狠地一个耳光帮我醒身。本来我还考虑出去以后放她一马的,现在看来不用这么麻烦了。
“你不用这么开心。哀家知道你听到皇上跟哀家说的话了,可是哀家也说了,哀家什么也不知道。你不要以为哀家会把你交出去,本来你还是有一线生机的,哀家信佛多年,不想手里有什么血腥。可是你妖言惑主,其罪可诛,我倘若不杀你,就有愧于我中土皇朝的列祖列宗,对不起开国的□□皇帝的一片殷切希望。”她眼皮子微微向上一撩,缓缓说:“所以你绝对不可以活下去。”
“老祖宗你考虑好了吗?”我淡淡地微笑,目光温和而悲悯,“你决定跟皇上为了我这么个微不足道的小女子彻底翻脸吗?”
“放肆!别以为有皇上护着,哀家就不敢动手杀你。你倘若惹恼哀家,只会死的更加难看。”太皇太后的眼睛已经不像她的面容一样平静了,浑浊的眼睛藏不住那一丝的无奈和挣扎。忽而面色沉浮,阴冷地泛起寒冰般的残酷笑意,桀桀道:“昨天晚上你闷声不吭不也是因为你比谁都清楚,皇上或许是宠你怜你,但还不至于为了你忘了江山社稷,祖宗家法。”
明明是很有气势的叫嚣,此时此刻出口却仿佛是迫不及待的求证。你也在庆幸我没有发出声响,让你逃过了和自己最心爱的孙子撕破脸面的难堪吗?那么说来你也不敢肯定你的孙子是否会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子舍弃你这个含辛茹苦的祖母吧。
我心中闪过报复的快感。
调整面肌,我笑的柔柔怯怯,宛如最纯洁无暇的雪花,轻轻道:“皇上不需要放下江山,更不需要放弃清儿。”
鹿死谁手尚还未知,被三振出局的人未必是在下区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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