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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过多久,秦军火头营的兄弟们便端着大鱼大肉进了帐,一时间,王翦这主帅军帐内肉香弥漫、酒香醇厚,韩昕砚看得两眼发直,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酒好菜从王翦那桌开始,依次摆满了其他人的桌子。

只不过,最后轮到韩昕砚的时候,他就只有一碗三个菜团子。

混小子傻愣愣地凝望着自己桌案上的菜团子,终于按捺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了,“王将军,您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吧!”说着,他还愤愤然地抓起了一个菜团子,然后眼巴巴看着旁边师父那桌上的好吃的。

众人看着韩昕砚的滑稽表情,彼此相视、哈哈大笑。

“喂,小滑头,今天可是你说‘跟我的梁子结下了’;本将军没让你饿肚皮,反倒给了你果腹的食物,这已经是给你准备的惊喜了,知足吧!”王翦乐滋滋地说着,然后抓起自己桌上的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第一口;老将军仿佛是故意吃给韩昕砚看,就是要好好气气他似的。

此时的韩昕砚眼中冒着火光,他恶狠狠盯着王翦,决意不再做任何一句分辩;混小子气呼呼地将手里的菜团子送到嘴前,然后狠狠咬下了一大口,干巴巴地咀嚼着。

没多久,韩昕砚就被嘴里的菜团子噎住了嗓,刹那间,他就变得脸红脖子粗,然后直招着手,嘴里却因被食物塞住,无法说出一个清晰的字。

缭子觉得爱徒与王老将军今天的较劲,到这个时候也差不多了,于是笑着为韩昕砚送去了一碗汤水。

混小子毫不迟疑地一把接过了碗,仰面慢慢将菜汤喝下;不一会儿,韩昕砚便将嘴里难咽的菜团子一点点吃下了肚。

“哎!幸好昕砚有师父疼爱,不然我可就真的要成为秦军营中第一个被饭噎死、而名垂青史的人物了!”韩昕砚心满意足地喝净了碗里的汤,然后长长舒了口气,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轻轻抚了抚胸口,驱散着刚刚被噎住的难受感觉。

混小子话音未落,缭子便将自己的坐席让出了半边;他完成了这一系列小动作后,便立即目视着前方,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只是静静地享受着今日的晚餐。

韩昕砚扭头一看,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仿佛今天被王翦如何恶搞都是值得的了,因为师父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着自己的。

就这样,混小子笑着一跃而起,直接和缭子挤到了一桌,然后学着刚刚王老将军的样子,伸手抓了一只鸡腿,狼吞虎咽地吃下了第一口。

看起来……韩昕砚好像还是在和王老将军抬暗杠啊!

“有师父疼爱的感觉真是好啊!”韩昕砚目不斜视地看着身边的恩师,大口大口品尝着手里的美味,竟还不忘出言挑衅一下主帅位上的老将军。

“你……”王翦刚要开口怼回去,小斥候却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小家伙儿气喘吁吁的,急得小脸通红,他看到周围诸将都在等着自己,便立即压下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禀将军,属下刚刚探得楚营动向。”

王翦眉峰皱起,突然间站起了身,而后急急忙忙追问道:“快说说!项燕那厮又想搞什么新花样?”

一听到隐忍不动很久的楚军终于动了起来,王翦的眼底竟然闪出了一抹绿光;此时此刻,老将军脸上的表情像极了静待捕食的饿狼,似乎终于找到时机,能够将猎物一口咬下一般。

“他们好像……打算夜袭。”小斥候说着,自己心里却开始犯起了嘀咕;因为这招楚军已经玩儿过十七八次了,而且没有一次是可以成功冲散秦军阵容的,这回他们竟然还是打算夜袭?

其实,场中众人听见这个消息后,差不多和小斥候是一样的想法;大家都十分不解:项燕堂堂一代名将,该不会连个新鲜花样都想不出来了吧!

“不过……”就在大家全都疑惑不解的时候,小斥候似乎还有什么要补充。

刚刚渐起的议论之声戛然而止,大伙儿齐唰唰地将目光再度投向了小斥候。

“不知何故,楚营士兵准备了很多瓶瓶罐罐。”小斥候眸子一沉,便将自己探查到的楚军动态一一告知给众位将军了。

“瓶瓶罐罐?”王翦听后大吃一惊,因为这消息来的突然,而且听起来……完全不像是项燕的行事作风,反而更像是韩昕砚想出来的歪主意。

王翦暗自沉思着,眼睛却一直偷偷瞄着混小子;良久之后,他自言自语地推测着:“难不成项燕是想借着今晚袭营的机会……直接冲过来放火吗?”

“如果真是这样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营里的储水目前仅供明晨埋灶做饭的了,若真的要灭火,咱们就要出营去调集用水。”蒙武觉得项燕这招颇有些棘手难缠,“不过,我秦军营中若是稍有异动,项燕的耳目也是会探知的呀!他们若是得到消息即刻进犯,恐怕我们连取水都来不及呢!”

没错,项燕就是要打一个时间差,让秦军两面不能兼顾;他是下定了决心:此次袭营一定要有所得,哪怕只是一点点蝇头之利,项燕也是要定了的!因为聚沙成塔、积少成多也是一个很浅显的道理,秦军每次损失一点点,久而久之就一定会破损出来一个天大的漏洞,那时便是项家军全军突击的最佳时刻。

但是这个办法是有弊端的:此一战楚军必须耐住了性子慢慢和秦军磨耗,这是一场短时间内看不到胜负的持久战;换句话说,这一仗耗到最后,就是要看哪一方先按捺不住了。

缭子轻轻勾唇,然后微微靠向了爱徒,小声在他耳边说道:“怎么样,为师说过的,项燕他是铁了心要学你那些旁门左道了;你小子居然也能给别人当师父了!”

韩昕砚一扭头,不禁咧嘴苦笑;他可不希望这么快就被项燕学去了精髓,不然自己还怎么继续在秦营中混下去呢?

“依昕砚看来,诸位暂时不必为此忧心。”混小子抱着膀子,信心十足地起身向前,而后悠悠一乐,“如果他们真的打算火攻袭营也不要紧,我昨天晚上不是让王将军趁着大伙儿埋灶做饭的功夫,提前备好了土方吗?”

王翦听罢,突然间一拍脑门儿、一跺脚,“哎呀,我怎么给忘了?”话音未落,老将军便若有所思地笑着走到韩昕砚跟前,“原来你小子打的是这个主意?”

“是啊!谁叫上次咱让项燕在火攻上吃了大亏呢?保不齐他也会使上一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啊,我这不是得提前筹划好了吗?”韩昕砚仰天一声长叹,而后双手插腰,耸了耸肩。

“而且啊……”韩昕砚忽然一挑眉,然后向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大伙儿一并围上前来听他细说,“上次我奉蒙恬老哥的军令前去营救李信,入夜后我可是还给项燕留下了一份大礼呢!”

王翦的眸子忽然亮了起来,“什么礼?快说说看!”

韩昕砚一看老将军的兴致被自己带起来了,于是故作神秘地一抿嘴,然后一撇嘴,说道:“就不告诉您!”

“你小子是不是欠打?”王翦开启了武力警告模式。

缭子却仍然那般云淡风轻地笑着,然后轻轻拍了拍老将军的肩膀,“将军莫急,您且耐下心来等着看好戏就是了。”说完,他便胸有成竹地和自家爱徒相视一笑。

“你们师徒两个啊……竟然在那么久之前就埋好了一招棋。”王翦笑着抬手指了指韩昕砚与缭子。

其实,早在项燕急行军追到城父那次,混小子就差点按捺不住想要用出这招了,可他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赌一把大的,用“攻心计”和项家军全力搏一次;至于他费尽心思埋下的那一招棋,却始终没有收到主帅发出的任何讯号,按照之前的约定:他们必须在主帅发出讯号之前,巧妙地隐匿自己的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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