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火攻之策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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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啊,将军！您仔细听！”颜聚急呼呼喊着，头却不自觉地向后侧去；赵葱也立即放缓了呼吸，细细辨听着身后传来的诡异声音。

那是一阵嗡鸣，声音由远及近,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赵军追兵纷纷勒马转身,想要搞明白秦军到底在耍什么鬼花招！

“看！那是什么！”赵葱身后的一个小兵高喊着,右手持弩，指着远方天地交界、曙光初照的地平线。

赵葱忽地一瞪眼,立即扬鞭大喝：“是蝗虫！我们中计了！撤！快撤！”他这边话音未散，昼夜尚未交替的天空只待转瞬,便腾地一下，燃起一条肆意狂舞的火龙。

赵军发现中计刚要折返，他们身后也紧接着燃起了第二条火龙；两道火龙拔地而起,焰火直冲天外，一下子将此地残夜燃尽。

“前面可是赵葱赵大人吗？您可还记得曾经与我相约‘再见’？”韩昕砚悠悠策马,隔着面前的一道火墙，向赵葱喊话。

缭子、蒙恬、蒙毅等人也缓缓而来；赵葱与颜聚映着冲天火光,一下子便认出了他们几个。

“竟然会是你们几人！没想到短短数日,你们竟都投靠了秦国！”颜聚一脸愤然,右手抄着马鞭,颤颤巍巍地指着他们喝道。

赵葱无奈长叹，对一旁的颜聚说道：“颜大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你竟还没参透其中奥秘吗？他们根本就是早已在此埋伏好的秦军！”

“诸位果然技高一筹！赵葱佩服！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众位：你们能替此地百姓想出灭蝗的招数,保住这仅有的庄稼……”赵葱说着，无可奈何地仰天一笑，火光映照下,他眼角的泪也变得清晰可见。

赵葱说罢，翻身下马，缓缓向前走了两步，拱手抱拳，高声问道：“某今日败于何人之手？还望诸位告知！”

“在下韩昕砚，这位是恩师缭子，那两兄弟乃是秦国蒙武将军的两位爱子——蒙恬、蒙毅。”韩昕砚与缭子、蒙氏兄弟互相对望一眼，便也纷纷下马，然后一一道出各自来历。

赵葱忽地仰天大笑，道：“哈哈哈哈！某今日败于鬼谷门下，看来也是天意！”

说罢，熊熊火光中一道寒光乍现，众人再一眨眼，却已看到赵葱将佩剑横于颈间！

“赵大人住手！昕砚知您惜民爱民，战场筹谋实非你所长！您大可不必……”韩昕砚立即冲上前去，想要阻止赵葱接下来的举动；可他刚刚跑到深沟前方，就被火舌倏然拦住了去路。

“赵某身为王室宗亲，惟有一死殉国，才算死得其所……几位，某深知战场之上各为其主，今日战败身死，我心无怨！”赵葱满脸泪水纵横，声声述说着辞世遗言。

“武安君！赵葱有负你临终所托！某这便来黄泉路上……向您赔罪！”赵葱声嘶力竭地高喊，仿佛在与天陨华盖做着最后一番道别；那一刻，他眼角坠下一滴清泪，转瞬便被火舌吞噬……

“将军！”颜聚奋力扑向前去，将赵葱摇摇欲坠的身体稳稳抱住，“颜聚错了！颜聚不该被私欲冲昏了头，颜聚应该多替您想一步的……将军！”

赵葱拼尽全力，只能微微扯动着嘴角，“你也无错……罢了……不要打了……姓韩的小兄弟……那日说的没错，再耗下去……赵地百姓就算食蝗果腹……怕也没得……”

颜聚看他微将右手举起，便毫不犹疑地一把握住了赵葱的手；赵葱缓缓将眼闭上，补齐了刚才未完的那句话，“怕也没得吃了……”

赵葱的手从颜聚手里滑落的刹那，韩昕砚眼底的泪便倏地涌出，他疯了一般想要冲进火海，想要去亲自送这位赵大人……哪怕只是最后一程。

就在这时，空中嗡鸣之声愈发刺耳，缭子抬头望向前方不远处，他下意识一把钳住韩昕砚，倏地高声一喊：“飞蝗已至，速速伏地！”

缭子奋力将韩昕砚拉回怀里，一把将他扑在地上，而后借助自己的长袍宽袖，护住了混小子的脑袋；蒙恬也将蒙毅环进臂弯，兄弟两人互相用小臂遮掩着对方的脸。

火龙夹缝中的赵国士兵也学着秦军的样子，纷纷伏地避灾；颜聚则二话不说便将赵葱的尸身护在了身下……

蝗虫铺天盖地而来，秦军也点燃了最后一渠燃物，三层火墙神威初现，大片飞蝗被火烧死，焦腥之气迅速在空气中弥漫、扩散；蝗虫纷纷坠入火海，众人耳边响起一阵噼啪之声。

也不知这场火与蝗的斗争持续了多久，缭子只觉得地面的热度已渐渐褪去，便用手拍了拍韩昕砚的后脑，轻声唤了一句：“昕砚？”

韩昕砚缓缓从地上爬起，倏地抖落了身上覆盖下来的蝗虫尸体；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恶心的画面！自己的密集恐惧症都快犯了！

混小子眉头紧皱，身上一抖，缭子便立即挡在了他的面前，然后轻问着：“为师帮你挡住视线，这样觉得好些了吗？”

韩昕砚咧嘴一笑，道：“还是师父最疼昕砚了！”

他刚刚说完，便忽地想起两道深沟间的赵军，于是便一把拉起缭子的手，匆匆赶上前去，大声喊着：“颜将军！颜将军！你还好吗？”

蒙恬、蒙毅两兄弟与众人纷纷起身，抖落掉满身的蝗虫尸体，然后彼此验看着被大火烤灼的伤势。

颜聚慢慢从地上起身，韩昕砚与缭子便一把扶住了他；然后三人一道将赵葱的尸体抬到了马背上，混小子的目光紧紧落在将军身上，心中却像打翻了五味瓶，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颜聚缓缓转身，四下里看了看地上铺的厚厚的蝗虫尸体，不禁喉头一动，他一抱拳，向着韩昕砚与缭子拱手施礼：“颜聚……替这里的百姓谢过众位帮他们护住了最后一片田地。”

韩昕砚被颜聚这一声谢唤回了思绪，他强咽回了眼中涌动的泪，一瞥眼，却发现颜聚的右手被大火灼伤，脸上也有红肿，于是马上追问：“颜将军可觉得身上有何不适吗？我们带了医官，让他们帮大伙儿上些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