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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智清晰时。
郁颜是被小腿上的隐隐作痛疼醒的。
双眸习惯了长时间黑暗的笼罩,不禁被眼帘中刺目的纸醉金迷晃得有些眩晕。
屋顶灯光如昼,一切金碧辉煌得恍如隔世。
“嘶……”她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有些难以置信。
金丝纱帘倾泻而落,轻柔的将她依托在软绵绵的床榻上。
整座房间内都被拷上了层薄薄的金粉,富丽堂皇。
迷糊的杏眼眨巴了几下,郁颜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我……这是死后上天堂了?
许是听见了姑娘细微的动静,陌生的嗓音不合时宜地从屏风外响起。
“公主您醒了?”
郁颜微微颦蹙,谁的声音?还有……谁是公主?
男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最终露面于屏风之内。
姑娘闻声抬眼,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略显沧桑的脸。
男人的年岁已然越过半百……身手却依旧矫健,只是那对浅棕色的瞳仁里映着无尽的担忧。
郁颜的嗓子火辣辣的疼,刚想坐起身,便听见男人紧张兮兮的声音,“公主您有孕在身,还是躺下好生歇息吧?”
郁颜没工夫理会他的胡言乱语,唇瓣中硬挤出四个字,“……我夫君呢?”
“夫君?”眼前不知名的男人顿了两秒,才想起了什么,“……您,是说邱统帅?”
郁颜虚弱的点了点头。
眉头微颦,男人摸了摸下巴,“他的情况……不太好。”
没等男人的尾音落下,琉璃球似的泪珠砸在地上,晕开成片片雪花的模样。
颗颗正中男人的心尖。
她不知道这是自己第几次为邱韫衍哭得这般声嘶力竭。
这男人算什么嘛!一次次勾人心弦!
就算要死的话……我也要和你一起。
荒谬的念头在脑海中浮现,郁颜的哭声戛然而止,双手抱住床榻边的银木柱便准备撞。
好在男人眼疾手快,一双温热的手背直接阻挡住姑娘作势向前的额头,“公主万万不可有轻生的念头啊!”
郁颜哭的很大声,万念俱灰道,“夫君死了……我也不想一个人苟活在这世上了。”
“死了?”男人愣了愣,笑着补充道,“您误会了,他现在只是昏迷了,在太医院的厢房内住着呢……”
“这么说他没死?”
怕生的郁颜也不知怎的,对眼前的男人有种没由来的信赖感,激动的双手一下拽住男人的衣袖。
男人的视线在姑娘的手上停了几秒,微笑着点了点头,“没死。”
“我要去看他……”许是情绪趋于平静,郁颜的性子渐渐回到了往日里的胆怯,“可、可以吗?”
男人恭敬的朝她鞠了个躬,“公主殿下的吩咐,自然不敢不从。”
-
太医院内。
太医们正围在案桌边窸窸窣窣的议论。
“你们说殷统帅把敌方的将领和一个女人带回来……是出于什么意图?”
“不知道,不过这男人的病状还真不太好治。”
“是啊,受了殷统帅一刀还能活着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
男人轻咳了声,太医们的八卦纷纷顿时消散,一个个毕恭毕敬道,“殷统帅好。”
郁颜听见男人低低的“嗯”了声,视线凝固在床榻上的人身上。
曳着虚弱的步子,姑娘紧张的朝着邱韫衍移步。
此刻,他平躺在冰冷的席榻上,薄薄的嘴唇抿成了一道直线,全然失去平日那般玩世不恭的模样。
良久之后,郁颜才平复自己的情绪,吸着鼻子转头看太医,“请问他……什么时候会醒过来阿?”
为首的太医顿了顿,“不好说,许是下一秒就能醒过来,许是……这辈子都醒不过来了。”
眼瞧着郁颜的眼泪即将如断了线的珠子滚落,却又想强行忍住不让人看见。
太医们口中的殷统帅适时的率着众多太医离开了太医院。
留小夫妻俩独处的时间。
冰凉的指尖颤颤巍巍的触上男人露出的那截削瘦的手腕。
医书上著写的偏方倏忽显现在郁颜的脑海中。
平心而论,像郁颜这般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是最怕疼的。
白的几乎透明的小手忙不迭从桌上偷拿了把锋利的小刀,徐徐停在自己奶白色的腕前。
郁颜咽了口口水。
莹白的肌肤上出现一条深深的血印。
左手微捏开男人的下颌,粉红色的液体颗颗坠入邱韫衍的口中。
殷统帅进门时,映入眼帘的,是瘫倒在床边的姑娘。
-
一物换一物。
多日以后,邱韫衍真的醒了过来。
只是这份幸运是源于天生,还是来自于郁颜的血液,还得另当别论。
邱韫衍是在无人问津的情况下醒来的,怠倦的男人径自坐起身,按了下僵直的后颈。
打量了下四周的环境,他朝着拥簇在一块的太医们“喂”了声。
可惜无人应答,个个口中喃喃着,“这是自然醒来还是血液起了作用?”
他不耐烦的抓了下脸下的皮肤,重复道,“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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