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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雪纷飞,似被撕碎的白云,纷纷扬扬地落下,飘落在少年黑色的毛衣上。雪花沾到细密的毛线,并未融为雪水,而是停留其上,似是等待着下一片雪花的降临。
年岁寒抱着膝盖,蹲在街边包子铺前头的树下,周围是被雪覆盖了的街道,上头被路人踩出了一个个脚印。肚子很饿,身体很冷,他也不知何去何从。
“你怎么在这里?”
抬起头,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哦,是自己那个白长了个高个子却很容易被人欺负的同桌。
“乘凉。”岁寒说出了一个一听就是胡扯的回答,用以结束这次谈话,希望柏穆辰赶紧走。
柏穆辰听出来了,岁寒一定是有什么心事,才会在这种天气跑到街边‘乘凉’。可是看着这样的岁寒,他实在没有办法把对方扔在街边不管,于是把伞往前移了一下,保证雪花不会飘落在对方身上,接着朝着他伸出了手。
“要不要去我家坐一会儿?”
他的笑容真的看起来很暖心,岁寒从小到大见过许许多多人的笑容,似妈妈那般温柔而慈祥的微笑,年国华虚伪的笑,唐静嘲讽的笑,亦或是那些因他的家世背景而围聚在他身边的那群狐朋狗友谄媚的笑,很少有一个人的笑容会像此时此刻柏穆辰的笑容那般,看起来温暖。
该如何形容那时候的心情呢?夸张地说,就像是一个被关在密闭不透光的小黑屋里面的人,忽然见到了一束光,双手不由自主地触向那束光,想要感受光的温度。
于是年岁寒握住了柏穆辰的手,他感受到了光的温度,是温暖的。
掀开眼皮的时候,入目的场景也是一片洁白成对的白炽灯管镶嵌在天花板上,阳光从右侧墙壁的窗户照射进来。深呼吸时,能闻见空气中夹杂着的浓浓的消毒水的味道,以及生病之人特有的怪异的气味。
怎么会在这里……
这股奇怪的味道,是从我身上飘散出来的吗……
“醒了,你醒了!”
岁寒将视线下移,看见了坐在他右手边的柏穆辰。
口腔因长时间未饮水而干燥无比,喉咙内也是干得发紧,他微微张开嘴,吐出昏迷后第一句话:“水……”
看见岁寒苏醒了,柏穆辰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地,他伸手揉了一下岁寒的头发,说:“不行,你手术刚做完没过十二小时,现在还不能喝水,要是你实在干得难受,我就找棉签沾点水,给你润一下嘴唇。”
“那算了,”碰到了水却不能喝,那还不如不要。很快他又注意到‘手术’两个字,便问,“你说……什么手术?”
“你的肋骨和左手手臂都骨折了,背部也有几处擦伤,”盯着岁寒因震惊而睁大的双眼,柏穆辰双手握住了他没受伤的右手,接着说,“左手手臂要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可能需要两三个月,这段时间,你可能没有办法好好工作,不过你放心,医生说了,只要你好好休养,就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骨折啊……”岁寒叹了口气,以前他也不是没有骨折过,不过之前都是因为打架骨折的,通常也都是那种一个月左右就能痊愈的小伤,还从来没有哪里伤的这么重过。他偏头,注意到柏穆辰脸颊上贴着的一块纱布,问,“你的脸。”
“脸没事,让碎玻璃划了一下,伤得不重。”
“过来。”
柏穆辰听话地朝前倾了一下,岁寒吃力地将右手抽出来,抚上柏穆辰抱着纱布的那半张脸,问:“痛不痛啊?”
痛不痛啊。
只是短短的四个字,就像一根轻飘飘的羽毛,扫过柏穆辰的心,让他的心忽地出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他望着岁寒那张苍白的面孔,心里在想:明明我只是被擦伤了而已,明明你比我伤得严重得多,为什么你要问我痛不痛。
“不痛,”眼眶忽然有些潮湿,柏穆辰深呼吸了一下,手掌贴上岁寒抚在他脸上那只手,温柔地看向他,问道,“为什么要挡在我前面?”
“谁知道呢,”岁寒嘴角一勾,无力地扯出一个笑容,“下意识地就挡过去了。”
“这样啊。”
“可能……是不想看你受伤吧。”
柏穆辰的心灵再一次撼动了。
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觉,从一开始他便是打定决心,只是玩玩,不动心,就像他对待以前跟过他的每一个情人一样,可为什么听到岁寒的话的时候他的心脏会跳动得这么厉害,为什么望着岁寒身上的伤和苍白的脸色,他会这么难受?
这不像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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