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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奇出去、萧礼进去,两人擦肩而过,宋奇礼貌地微笑点头。心道:他来做甚?
萧礼进了两仪殿,桓琚气正不顺,不冷不热地看着这个表弟。他们年轻的时候感情是不错的,萧礼还穿裙子叫阿姣的时候,先帝与大长公主打趣,说两人再合适不过,不如成亲算了,免得东挑西选找不到合适的娘子给桓琚。
然后先帝就让桓琚跟杜家女儿成婚了。
萧礼舞拜毕,桓琚也赐了座,低声道:“咱们两年没见了吧?”
“是,去年臣父不令臣回京。”
桓琚冷笑一声:“就他讲究多。”
“只有怕讲究少的,哪有嫌讲究多的呢?即使如臣父这般,也有讲究不到的,终究让二郎闯了祸。圣人,您的处罚不公呀,凌光免职,臣弟也该免职。”
还是阿姣可人。萧家就只有这一个让人爱的了。
桓琚放缓了声音:“是凌光无知。”
萧礼摇摇头:“凌光不是什么才子,逼他出丑就是不对。臣弟有失厚道,不是君子的作派。”
“那什么是小人呢?”
“臣学君子还来不及,何必管小人?”
“阿姣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狡猾了?”
萧礼的头一天之内红了第三次,羞恼地道:“圣人!”
“表兄,就是表兄。”
萧礼笑笑:“好,表兄,你不公平。”
桓琚道:“当心二郎怨你!他呀,就是太淘气,从小淘气到大。你看看他,干的那叫什么事?我把梁家调-教出来费了多大的功夫,御史的谏表烧了都够取暖了。梁满才像了点样子,他给弄回去了。就在刚才……”
桓琚絮絮叨叨,皇帝惨呐,说心里话都得挑人。好容易遇到了表弟,他的苦水就往外倒了,将宋奇说的话添油加醒给萧礼讲了——不知不觉之中他受了宋奇的影响。萧礼皱眉道:“凌氏父子确实浮夸了,该改一改登台的习性。这更是圣人不对,想得到让梁氏读书,为何不令凌氏读书?还有梁满,他不是怕凌庆,是怕您,圣人吓他吓得狠了。”
纪申先阴了一把、宋奇又阴了一大把,萧礼把整件事给兜圆了。
他一本正经的批判桓琚,桓琚也不生气,反而赞同地说:“是我思虑不周。凌氏还是胆小一点的好。”
萧礼道:“二郎也该胆小一点的好。”
桓琚道:“你是他大哥,爱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大哥的威严是自己立起来的,别找我。”
“你不是表兄吗?”
“去去去。”
萧礼道:“是表兄就要答应我,以后二郎再有不妥,不可偏袒他。都说惯子如杀子,对臣下也是这个道理。请严惩。”
桓琚感动地握着萧礼的手:“还是阿姣好啊!”
萧礼面无表情地抽回了手,冷冷地瞪了表兄一眼:“臣告退!”
桓琚放声大笑,对程为一道:“还是你去一趟司空府,告诉阿姣,二郎随他管教,要是公主和司空责怪他,只管来找我。”
程为一感慨道:“圣人总算是笑啦。”
桓琚道:“能笑,谁乐意哭呢?能高高兴兴的,谁乐意怒发冲冠?能海清河晏,谁想伏尸百万,流血飘杵?但愿阿姣不要让我失望啊。”
程为一领了旨,追着萧礼前后脚进了司空府,传完了桓琚要他管教弟弟的话,又私下对萧礼道:“萧刺史,圣人还有一句话,老奴以为还是告诉刺史更好——圣人说,但愿阿姣不要让我失望。”
萧礼人如其名,一派礼貌地道:“多谢。”
目送程为一出府,反常沉默的大长公主道:“还真叫你说着了。”
萧礼笑道:“阿娘,您看,退一步海阔天空。”
“明白啦,你阿爹回来我打也要把他打服!”
【这个就不用对儿子讲了吧?】萧礼腹诽母亲,叹道:“但愿梁家不要得寸进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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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家可老实了!
梁满仓被抬进南氏卧房,梁家儿孙把床前挤得满满当当的,外人都插不进脚去。梁满仓悄悄睁开一只眼,发现屋里都是自己人,马上诈尸:“他们都走了吗?”
梁大郎哑着嗓子道:“门都关了。”
梁满仓一个骨碌坐了起来,双腿一盘指指点点:“都老实点儿。哎,给宋郎君送个信儿,问问咱接下来咋办。他娘的,请人吃酒还请错了?都散了,除了买菜的,谁都不许出门儿,都给老子读书去。谁读不出来,我打死他。”他看明白读书的用处了,哪怕做了官儿,要是大字不识、背不出书,都要被人欺负。
儿孙一哄而散。梁八郎落在最后:“阿爹,那妹妹咋办?”
“轰!”妹妹越狱了。
梁八郎默默地闭了嘴,沿着墙根子溜了。
梁玉房里大小八个丫头,外加一个吕娘子,虽是女流却都是年轻有力,抬起条板凳,把院门给撞开了。
南氏骂一声:“急性子的丫头。”
梁玉已经闯了进来,问道:“都打发走了?”
梁满仓一边喝水一边说:“走了。我叫你大哥请宋郎君了,他一准有主意的。”
“哦,那你们聊,对了,派个人到外面找木匠修门啊,不用瞒着,就说是我撞坏了的。王吉利今天立了一大功……”
“要赏谁你就去办嘛,啥都要我说,养你干啥的?”
“行,那行,我还得准备点值钱的礼,去凌家给你们赔礼道歉。”
“啥?!”梁满仓不干了,“还赔礼?还要花钱?”
“对呀,凌家这回丢了个大丑,咱不得给他们转个面子吗?”当然啦,凌家会不会因此被气死,她就不管了。气死了更好,不死,那就再加把劲儿气呗。
“跟谁不知道他想生吞了咱似的。”
“谁知道了,咱也不能知道。”
“去去去去!”
“去啥呀?我已经派人告诉宋郎君了,他这会儿恐怕已经从宫里出来了。等他出来了,我再出门去才对。”
梁玉就在南氏房里坐下了,翻着《莲华经》给南氏讲经。南氏听正经的经文得头昏,对于头尾夹带的一些因果报应的小故事倒听得津津有味,催促道:“你把那个画上的福报故事给我讲来听。”
讲不两页,宋奇就来了。梁玉落落大方地将书放回原处,亲自将他接了过来见梁满仓。梁满仓不好意思地说:“宋郎君,我正晕着咱就不去书房了啊。”
宋奇笑道:“梁翁想去书房,明天开始宋某一定奉陪。”将入宫的事讲了,梁满仓只听懂了个“圣人没怪我”,梁玉倒听明白了八、九分。笑吟吟地将一杯冷茶递给宋奇:“宋郎君,我才撞破了院门,这就去凌府陪礼。这个您拿着,咱家的秘,昏倒的人呀先不请大夫,泼盆冷水,不醒再请。”
梁满仓骂道:“消遣你老子哩!”
梁玉笑吟吟地出去了,先找王管事,让他叫王吉利来领赏。王吉利累出来的一身汗都干了,心又被金钱焐得滚烫,叩头道:“小人一定为三娘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梁玉笑道:“哎哟,你用词儿真好,读书啦?读书挺好的,接着读,快起来吧。老王,咱们去库里?”
王管家也笑道:“三娘这边请。三娘,这时节登凌家的门,恐怕不大妥当吧?万一他们给你闭门羹吃,又或者也来个跪迎呢?凌家的出身三娘也知道的,什么下作的事情做不出来呢?”
才坑了凌家一把的梁玉毫不愧疚地说:“下作?他下作他的,咱得讲理不是?快着些,拣贵的!”
梁玉拖着一车礼物堵到了凌府的门口,凌家很是意外——凌庆父子回来了,跟凌母说了情况,让才从宫里回来没多久的凌母赶紧进宫找凌贤妃。此时凌母已经离开家,凌庆很担心,凌家哪一个女人能应付得了这个“凡品”?
作者有话要说: 【1】记得是高中课本《邹忌讽齐王纳谏》,不晓得现在还在不在课本里。
就说齐国有个帅哥叫邹忌,听说还有一个更帅的徐帅哥。邹忌并不很服气,问老婆,我跟老徐谁好看?老婆说,你。问小妾,我跟老徐谁好看?小妾说,你。问客人,我跟老徐谁好看?客人说,你。
等老徐真到他家里,邹忌瞅瞅老徐,再照照镜子。心说,他娘的,都骗我,明明老徐更帅!
没顾上找这仨的后账,跑去找齐王了,说,你看,老婆爱我,小妾怕我,客人要我办事儿,都说我更帅。其实呢?老徐才是帅绝人寰啊!你看看你,老婆比我多,求你办事的人也比我多,肯定有夸你的,其实你没那么好(齐王:……exm?)
当然,齐王也没揍邹忌,还说,你说得不错,估计是得有人骗我。就下令,当面骂我的重赏,写信骂的赏少点,大街上骂我的赏得再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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