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Chapter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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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多年来积累的好人缘和好成绩所赐,闻遥离开国家队走得很顺利。

李启鹏本着爱才之心，自然舍不得为难她；其他的领导虽然不太乐意，但也不敢为难她。

临走前让她签了约,除非她退役，否则绝对不能改国籍。只要闻遥还在役,她就还是中国花滑的一块金字招牌。

只不过，她单飞的决定还是在冰迷之中造成了一片震荡,有人认同,也有人不理解。

有人觉得她放弃了国家队的所有资源，实在得不偿失；但也有人觉得她单飞之后,她拥有了自己的团队，各方面的保障反而更好。

新赛季伊始,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闻遥的表现——

俄罗斯小女单层出不穷,每年都有新人在向她发起冲击。其他各国女单纷纷向更高的难度挑战，四周跳遍地开花,三四套、四四套屡见不鲜。

国际滑联拟定修改比赛规则,计划将四周跳写入短节目技术动作标准，女单迈入四周跳的同时,闻遥的表现依然稳得如同定海神针,稳稳地镇在所有国际a类赛事的女单冠军宝座上。

以及……闻遥的woi以光速发展壮大了起来。

三年下来,团队不断壮大，闻遥将伊万诺夫老师和他的整个团队从俄罗斯邀请了过来，包括编舞、滑行、跳跃、旋转等多达十几个人的顶级教练团队,以及陆地训练师、按摩师、理疗师、营养师等后勤团队。随着顶尖团队的加入，woi自由而开放的氛围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各国职业花滑运动员跟着加入。

于是乎，每年woi冰演的规模从暑假两个月，发展到全年定期巡演。从单独的演出逐渐与其他艺术类型联动：冰上芭蕾、冰上戏剧,甚至是演唱会和时装发布会等，woi发展成了国内独一无二的花滑俱乐部。

闻遥单飞的第三年，迎来了意大利米兰-科尔蒂纳丹佩佐冬奥会。

今年中国队在男单和女单项目上都是满名额参赛。

与上一届冬奥会不同的是，今年代表中国队参加冬奥的单人项目选手中，有四人都出自与闻遥的woi。

今年十七岁的程然已经成长得能够独当一面，年纪轻轻就已经被人称作是中国花滑一哥。第一年世青赛铜牌之后，程然一路势如破竹地崛起，第二年就拿到了世青赛冠军，第三年升组，一举夺得世锦赛银牌，他与谢一苇名次相加，替中国拿到了三个冬奥男单席位。

另一个男单叫周子俊，是闻遥的师弟，华裔，跟着伊万诺夫从俄罗斯归化回到了中国。他年纪小，今年刚满十六岁，但天分很高，已经连续三年在俄青赛上斩获金牌。归化回来第一年就在全锦赛上拿下一块成年组银牌。

除他俩之外，woi这两年还培养出了一个女单，叫顾念。

顾念与程然和周子俊的经历都不一样，是通过俱乐部选拔进入woi的。伊万诺夫即使到了woi，也在面向世界招收弟子。他收徒的标准一向严苛，即使每年都能收到数百上千的申请，他也不一定能从中挑出几个来。好不容易挑出来的几个，安排到woi试训一两周，基本也会被吓退回去。

顾念是个难得能咬牙扛过两周魔鬼试训的小姑娘，伊万诺夫对她评价不低。用他的话说，顾念与闻遥程然这种天才型的选手不一样，她是厚积薄发、稳扎稳打的类型。为期两周的时间里，闻遥和伊万诺夫同时记住了这个有着青涩但坚定的目光的女孩。随后两年，她跟着woi飞速成长起来。

今年全锦赛，十七岁的顾念超越林静仪拿下女单组银牌，以两个四周跳成为中国女单第二张王牌。

单人项目六个名额，四个来自于woi。

三年前闻遥退出国家队单飞的争议，如今一点点地消弭了。

今年米科冬奥会上，世界所有的目光都落在中国队身上。

比起上个奥运赛季里传奇般崛起的闻遥，这一回所有人的关注点更多的是在整个中国队身上，今年他们有多个单人滑选手拥有夺牌实力，这已经是一支令四大强国都不敢小觑的劲旅——

这应该算是真正意义上的“中国花滑历史上最有希望的一年”。

同时，今年是闻遥的卫冕之战。

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的闻遥依然维持着自己的巅峰状态——也就是世界女单的巅峰水准。

继京张冬奥会令世界惊艳的4lz+3lo之后，闻遥随后的三年间将这组跳跃彻底稳固了下来，同时还掌握了4f。如今她手上握着四种四周跳以及多种四三连跳组合，光凭自由滑恐怖的bv分，就令绝大多数对手望尘莫及。

因此每当轮到闻遥上场的时候，现场观众们和网络上看直播的观众们总有一种错觉：别人都是比赛，只有闻遥是在表演。

今年冬奥上她带来的自由滑节目是《千年风雅》。

她的风格多年来一直在变，一直在给人惊喜。

今年的两套节目同样带着强烈的反差，短节目的《butterfly》，由伊戈尔·乌兰诺夫作曲、编曲，经由闻遥的演绎，充满了轻灵的希望，而陶笛演奏的《千年风雅》则大气磅礴，她如同一位翩翩君子行走于时间的长河中，将中华上下五千年的历史积淀与风华浓缩于此间。举重若轻。

最后一个表演结束，满场掌声与欢呼。

闻遥微笑着行着多年如一日的谢幕礼，随后等分席上分数一出，直接比第二名的俄罗斯选手高出了十几分将近二十分。

离场的时候经过场边观众席，忽然被喊了一声“姐姐！抱抱！”，闻遥抬头一看，笑着伸手将坐在华岚怀里的小家伙抱下来，熟稔地抱在自己怀里。旁边现场摄像师将镜头扫过来的时候，她还抱着孩子大大方方朝镜头一笑。

这一笑不得了，一大一小两张神似的笑脸。

屏幕前看到这一幕的冰迷们都疯了。

【？？？？？】

【等等！遥总怀里那是谁？】

【遥总居然连孩子都生了？？？这进度不太对吧？？】

【不可能吧，这几年遥妹没有缺席过任何一个赛季，她哪来的时间去生小孩啊？】

【但这小孩长得真的有点像她诶！】

赛后采访的记者也问了这个问题，闻遥笑着跟记者们解释：“不是的，这是我弟弟。”

记者们的视线扫过她无名指上的戒指，纷纷不约而同地追问：“那你呢？最近两年有生孩子的计划吗？”

“这个啊……”闻遥眨眨眼，抬起的目光越过面前一众记者们，落在采访厅门口靠着墙的南川身上。

其实这事他们在刚领证那会儿就讨论过。

当然，也不算讨论，主要是川哥表了个态。

她现在是在役运动员，目前这个年纪正值巅峰时期，所有的精力必须放在训练和比赛上。先不说她长年在冰上训练会不会影响受孕，而且就算他们真的打算生孩子，包括前期调理、孕期休养及产后恢复，估摸着至少得搭进去两年时间。而且谁也不能保证两年后，闻遥复出后还能不能恢复状态，更没人知道那时候她会不会被其他人超越。

因此，南川说：“生不生孩子无所谓，什么时候生也无所谓。我只希望你能一一实现自己的梦想，别留下遗憾就好。”

她的梦想啊……

闻遥笑了笑。

记得当年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她还是满心的迷茫，一心想着她不能把自己的路走窄了，没有坚定的目标也没有关系，只要前路宽敞明亮，她总能选出一条合适的道路来。

结果走着走着，一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站在多年后回眸四顾，发现自己其实早已经做出了选择。

这些年总有人替她计划着将来：比如觉得她最好趁着年轻多战几年，最好战到她的第三、第四届冬奥会；比如觉得她和她的woi能够带领中国花滑超越俄罗斯，登顶四大强国之首；又比如觉得以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应该去做一些更具有建设性与革|命性的事，比如推广与改善国内冰雪运动和人才选拔……

每当听到这些，闻遥总会哭笑不得。

很多事并不是想不想与能不能的问题。

不过，她总是心怀希望，然后凭着直觉与本能先前。

或许她再走上几年，到时候停下脚步再次回头看看，会发现那些曾经令她觉得困难的事情，都在不知不觉间被她完成了。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反正，她会一直在路上，一直向前走。

“顺其自然吧。”她回答道。

然而，这话放出去还不到两个月——

某天午后，两人窝在新房客厅沙发上耳鬓厮磨，结果闻遥忽然偏头捂着嘴干呕了一声。

下一秒，两人面面相觑。

一时间，无数念头涌过两人的脑海。

两人四目相对半天，南川忽然笑了一声，问道：“你在想什么？”

闻遥眨眨眼：“我在想……好像是真的，我这个月迟了五六天了……你呢？你在想什么？”

南川轻叹道：“我在想究竟是哪天啊？我明明每次都很小心了啊。”

两人说完又对视了一会儿。

南川又问：“想生下来吗？”

闻遥眨眨眼，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点头。

南川不禁目光一柔，轻声问：“不怕影响到事业吗？”

老实说，很多人都问过她类似的问题。以前她总说顺其自然，到现在真正要面对这个选择的时候，她的直觉与本能总是会先一步反应过来。

“不怕啊……”她笑着捧住他的脸。

她有两个最热爱的梦想。

花滑与他，一个是少年志向，一个是人生理想。

少年志向早已经达成，人生理想嘛——得用一生的时间去实现。

南川抬手托住她后颈，低头亲了亲她：“明天去医院再做个检查。之后……我们把拖了两年的婚礼补上吧？”

这几年两人都很忙，闻遥一边要忙大学毕业，还要忙比赛和woi冰演，几乎抽不出什么空档。南川大学毕业后就直博了，比闻遥也闲不到哪里去，暑假期间还要被南岳拖到短道队去当个技术顾问，赛季期间更是几头转，一边要陪闻遥到处参加比赛，另一边偶尔要出席短道队比赛，忙得像只陀螺。

虽然闻爷爷和双方父母提过好几次，最后都因为两人太忙凑不出时间而不了了之。

好在现在……闻遥不想闲也得闲下来了。

……

闻遥意外怀孕的事没有瞒太久。

主要是闻遥怀孕之后，她就不能再上冰了。万一在冰上一个不小心摔倒了，那就出大事了，更别提冰面上的寒气对胎儿也不好。随后的日子里只要闻遥出现在woi，身边的人就三令五申不许她再上冰，连靠得太近也不行。

这么一来，直接导致闻遥原本接下来排得满满当当的冰演行程全部停滞了下来。

因此woi不得不对外宣布闻遥将会缺席今年所有冰演的事，已经提前售出的门票也可以进行退换。

原以为闻遥的临时退出会导致大量退票，结果直到退票时间截止都没什么人选择退票。甚至还不约而同地纷纷送上祝福。

这一年，程然、顾念和周子俊接过闻遥的衣钵，顶替她作为冰演的主角出场，精彩的节目同样获得满堂喝彩。

昏暗的观众席上还有不少挥舞着他们名字的灯牌。

现场有不少人都是为了他们而来。

这三个孩子在今年冬奥会上的表现十分亮眼。程然在伊万退役之后异军突起，问鼎男单组冠军。周子俊摘得一块铜牌，顾念名列第五。

woi冰场有一面荣誉墙，延续了伊万诺夫冰场的传统，会将旗下选手所得的荣誉都列在上面。

在他们之前，是清一色闻遥的丰功伟绩。

截止今年，一次世青赛冠军，六次世锦赛六连冠，六次花滑大奖赛总冠军，无数的金牌与无数次打破世界纪录。近几年，荣誉墙上慢慢地开始出现新的名字。

灯光照不到的出场口，闻遥抱臂站在一侧，微笑地看着远处冰面上正在一齐向四周观众行礼的孩子们。

这一刻她才真正切实地感受到何为长江后浪推前浪，她明明才二十二岁，身后一群十几岁的孩子们就已经迎头赶上来了。

她身侧站着个穿着干练套装的年轻女人，见状笑道：“会担心被他们超越吗？”

闻遥闻言看了看她，非常干脆坦荡地笑道：“那样最好。”

站在她旁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她认识多年的许优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