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第七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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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魏澈玉的态度风轻云淡,似乎并不觉得这个决定有那么的可怕疯狂，四人组沉默了。

谢清目光满含深意地看了魏澈玉一眼，最终代表他们四人对魏澈玉点点头，表示他会去安排的。

魏父魏母愣了一会儿才明白魏澈玉的意思。

魏母沉默了,对着魏澈玉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阻止好还是支持好。

魏父觉得他是在场的人中,唯一理智还存在的，他难以置信道：“裕哥儿你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竟然要主动进去爆发瘟疫的村子！？为什么？”

如果魏澈玉有能力救魏蓁蓁,魏父即使担心不安但是并不会阻止魏澈玉的决定。

问题是瘟疫这东西,目前没有人真的有能力去治愈或者消灭它。

魏澈玉主要要求进去瘟疫村无疑就是送死的作法。

“爹不准！”魏父厉声制止，“不是爹自私,如果裕哥儿你有能力救蓁蓁，爹不会阻止,可是你只是一名只会读书的书生，不是会看病的大夫,你进去了也没用，只会白白丢了性命，爹不想失去女儿后连唯一的儿子也失去了。”

魏澈玉态度丝毫没有动摇,淡声道,“爹,如果我进去，蓁蓁还有一救,如果我不进去,蓁蓁……连一丝生存的机会都没有。”

“为什么？”魏父不解,“你去有什么用？你又不是大夫。”

“但是我是举人，是解元，我进去了,看在这份上，蓁蓁的待遇会好很多，”魏澈玉回道。

魏父狐疑：“如果是这样，小程在里面就可以了，不是吗？”

“明澄兄举人的身份不够，至少解元的身份才能让那些官差另眼相看，才能提高蓁蓁在里面的待遇，”魏澈玉回道。

但其实这些话都是假的，是魏澈玉哄骗魏父撒出的谎言。

因为即使他是解元，进到里面去，那些大夫官差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

虽然瘟疫村被隔离了，但是官府会派大夫和官差进去诊治和控场，只是进去的大夫和官差也是再也不能出来。

虽然不能再出来，但是他们在里面有绝对的话语权，对粮食水源药物这些有绝对的控制权，所以可以说，那些大夫官差在里面就是土皇帝。

所以他这样一个小小的解元进去了，他们也不会把他当一回事，更甚至他进去了，很大可能也是白送性命，所以正确的做法，他应该暗地里派人尽快把消息传到安亲王的身旁，然后耐心地等待，等待权势凌驾在众人之上的安亲王去把程意偷偷弄出来，顺带把魏蓁蓁也顺带弄出来……

可是……

魏澈玉垂下眼眸，拳头紧握，他没有那个耐心，也无法保持理智，他只想进去……

“不能让蓁蓁一人在里面……爹……”魏澈玉低喃，“我想进去……”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话语，口吻淡淡的、轻轻的，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哀求。

魏父顿时怔住了，这是第一次，他看到魏澈玉身上出现像小孩子一样脆弱的情绪。

魏父不禁回想从前，好像自从上学后，魏澈玉就再也没有过孩子气的行为，整个人仿若小大人一样，什么都能自己处理，不再依赖他和魏母，反而很多时候，是他和魏母依赖魏澈玉，他们听魏澈玉的决定。

魏父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说不出阻止的话语，但是他真的认为魏澈玉主动进去瘟疫村也没有用，只是白丢性命而已，所以魏父眼神看向魏母，希望她能配合一起劝阻魏澈玉。

然而魏母没有理会魏父的目光，自从魏澈玉提出要进去瘟疫村后，魏母就一直没有说话，异常的沉默。

她这样异常的行为终于引起了魏父的注意，“孩子他娘……你怎么呢？”

魏澈玉这时也看向魏母的方向，神色平静，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轻轻喊道：“娘……”

魏母似乎这时才回神了，她抬眸看了看魏父，再看了看魏澈玉，嘴唇微张，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魏母想让自己看起来轻松明快一些，可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勾不起来，最终她不再勉强自己，目光平静淡然地对着魏澈玉道：“去吧，裕哥儿，娘不阻止你……”

“孩子他娘，你究竟在说什么？！”魏父难以置信道，“你也疯了吗？”

魏母苦笑了一下，摇头：“没有，但是裕哥儿有一句话说得很对，不能让蓁蓁一人在里面……”

魏父：“可是小程也在啊，不是吗？”

不！就是程意也在，魏澈玉才不放心。如果只有魏蓁蓁一人，他还更放心一些……

毕竟上一世程意是因为瘟疫去世的……

但表面上魏澈玉的理由是，“爹，明澄兄控制不了蓁蓁，我怕没有我们在，蓁蓁会胡来……”

魏父反驳：“蓁蓁那么乖，那么懂事，怎么会胡来……”

“那是因为有爹娘你们在……”

魏父顿时哑口无言了。

因为有魏母的支持，魏父便没再说什么，四人组见此，便按照魏澈玉吩咐的，去安排相关的事项，首先是探听清楚进去瘟疫村里面的大夫和官差的身份，让魏澈玉可以提前掌握这些人的信息，到时候也许可以利用得上，其次准备好充足的食物和饮水，让他们在里面不会饿倒。

四人组的行动很迅速，很快就把事情安排好了。

因为郡都目前的政策依然是不准进人，只能外出，所以魏父魏母和四人组走到城门处就和魏澈玉道别。

石凯山首先说道：“解元，城门外有一辆马车，上面装有你所吩咐的一切物资，车夫会载你到那村子附近，而在村子外面镇守的士兵我们已经疏通好关系，会放你进去的，另外我们已经安排了人在村外守着接应，如果你们有其他需要的物资食物，走到村头大喊一声就好，第二天我们会让人投进去的。”

对于四人组的所作的一切，魏澈玉真诚地感谢道：“谢谢……”

江长秀：“瑾瑜兄，好好保重自己，我们希望能见到你和蓁蓁明澄兄平安归来的一幕。”

“我们会的……”

李蕴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们会照顾好魏大娘和魏大叔的，以我们四人的生命起誓。”

谢清紧接着道，“对，所以你们在里面好好照顾自己就好，努力地撑下去，外面有我们看着。”

“谢谢……”

魏澈玉做出这个决定觉得最对不起的就是魏父魏母，可是在他心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魏蓁蓁的重要性已经变得和魏父魏母一样，最重要……

魏蓁蓁之所以会在瘟疫村，他要负很大一部分责任。

是他连累了她……

而且如果魏父魏母和魏蓁蓁的情形对换，现在是魏父魏母在瘟疫村，那么魏澈玉也会做出今天的决定，只不过他不会拦着魏蓁蓁，而是让魏蓁蓁跟着他一起进去……

然而魏澈玉依然感到抱歉，所以他对着魏父魏母满怀歉意道，“爹娘……对不起……原谅裕哥儿的自私……”

“不！”魏母摇头，“裕哥儿不需要说对不起。”

“娘……”

“裕哥儿你先不要说话，让娘先说，”魏母深呼一口气，让自己语气尽量明快轻松道，“娘虽然依然很担心也很害怕，但是娘很欣慰裕哥儿你做出这个决定，当年蓁蓁护着裕哥儿你长大，现在裕哥儿你护着她，所以娘很骄傲裕哥儿你做出这样的决定。”

魏母从来没有忘记过当时遇到熊瞎子时，魏蓁蓁对他们一家的救命之恩，还有之后魏蓁蓁护着魏澈玉长大的点点滴滴，可以说如果没有魏蓁蓁，他们一家都不在了，所以这也是为什么当时听到魏澈玉的决定后，魏母没有阻止的原因。

“人要有良心，我们不能让蓁蓁一人在那里，她是我们的亲人，更是我们一家的救命恩人，”魏母这时故意开玩笑道，“如果事情往最不好的方向发展，大不了我们一家在下面团聚，毕竟我们一家的命，可以说是蓁蓁给的，不然我们早就不在人世了，能多活这几年，娘已经很满足了。”

“娘，不会的……”魏澈玉这时也故意露出明快的笑容，驱散这离别的哀伤，“我们一定会平安地回来的。”

魏澈玉这次过去，除了不放心魏蓁蓁一人在里面之外，也有一点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对于瘟疫的预防，他比所有人都了解，因为上一世他处理过无数次瘟疫事件。

而瘟疫村虽然有大夫驻守，可是那些大夫只会简单的交代预防措施，并不会深入的教导并且一一检查大家做得对不对，这也是为什么直到最后，整座村子都会感染的原因。

上一世魏澈玉是到了后来才慢慢了解这些情况，于是他开始调整预防的措施，让每一位驻守进瘟疫村的大夫和官差务必要做到每天检查，所以到了后来，爆发瘟疫依然存活的村子出现了第二例、第三例……

所以他需要进到瘟疫村，让魏蓁蓁知道要怎么预防，并且他要盯紧魏蓁蓁，让魏蓁蓁不要跟感染瘟疫的人群碰触……

而此时被魏澈玉牵挂的魏蓁蓁，却正在策划着跑进感染瘟疫的人群里，因为程意被抬走了。

程意发烧的当晚，魏蓁蓁想隐瞒，想偷偷找退烧的药草给程意，因为她认为程意只是身子虚弱，所以才发烧，毕竟这几天的日子过得有些苦，程意这样的读书人肯定受不了。

但魏蓁蓁怕其他人误会程意感染了瘟疫，然后把程意带走，所以她不想让别人知道程意发烧的事情。

可是程意第一反应就是远离魏蓁蓁。

不等魏蓁蓁反应，就立即跑到外面大叫他发烧了。

然后魏蓁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程意被人抬走，抬到村里专门安置感染瘟疫病人的区域。

程意之所以会跑出屋外大喊自己发烧是因为他怕自己感染瘟疫了，然后会传染给魏蓁蓁。

也许他只是单纯的发烧，可是程意不敢赌，不敢拿魏蓁蓁赌，所以当他发现自己发烧后，脑海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和魏蓁蓁隔离开来，不能让魏蓁蓁有一丝感染上的风险。

程意当时跑出门外的时候，已经想好这可能是最后和魏蓁蓁的见面了，所以被人抬走的时候，他的目光一直紧盯着魏蓁蓁，一秒都舍不得离开，似乎要把她的模样深深地刻在脑海里。

然而……

那并不是程意以为的最后一面。

隔离感染瘟疫病人的区域在一片空白的泥地上，上面搭建了一个棚，棚里安置了所有感染瘟疫的病人。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的时候，程意并没有在意，而是双眼空洞洞地看着上方的破洞，心如枯槁，因为他现在虽然还活着，但是他知道，他离死亡也不远了。

进到这里，他只是等死而已……

然而他的双方突然出现一双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程意不由得看向那双手的主人……